三十多年前的柯村中学

黄山日报 2018-08-30 05:24 大字
毛集文

三十多年前的黟县柯村初级中学没有围墙。一条从黟县、从方家岭盘旋而来的沙子公路将学校“一分为二”:公路右边不远处是一个不怎么平整的简易篮球场,两个陈旧木制篮球架耷拉着篮球框,任凭风吹雨打。往上,是一排丁字型砖木结构的教室。再向上走,过一个石桥,半坡上的一座寺庙隐约在一片浓荫中,是老师和住校生的栖息之所。公路的左边是一座低矮的土墙屋,为学校的食堂,但只供饭不供菜。旁边紧挨着一小幢白墙黑瓦的老师住宅,住着当时的校长、教导主任、一位能说会道的数学老师和两位工友。

那时的柯村中学老师生活环境非常艰苦。其一,交通极为不便。为了不耽误上课,在柯村教学的四年中,家在歙县岩寺的我常常向祁门“借道”:早上从岩寺搭班车至屯溪,再由屯溪转道祁门,在祁门吃过中饭,下午再坐上去雷湖的班车,车到雷湖时已近傍晚。不敢稍作停留,再从雷湖徒步走20华里,直至星光满天时才看见柯中那一片昏黄的灯光。如此辗转大约有二十多趟吧。其二,大多数老师住得是一座砖木结构的寺庙。窗子是木头的,地板是木头的,进进出出,咯吱咯吱地响。如遇大雨倾盆,不少同事房间的楼顶洇湿一片,只好让脸盆、脚盆齐上阵: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其三,平时山外老师的盘中菜大多要靠学生和热情的农民“救济”。

那时柯村公社没有菜市场,学校食堂敞开供应的只有一大锅香喷喷的白米饭。到县城买莱吧,百里迢迢,且一天几乎听不到一声汽笛。离校不远的地方倒有一家豆腐店,不过,过去一段时日之后,就闻之色变。为此,初为人师的我熬了不少苦痛:酱油冲汤糊一餐;或者两眼一闭,白米饭一碗。日子一久,身子日渐虚弱,上课也无精打采了。大约是看出我的困窘吧,学生们出手相助了。一日清晨,我一开门,发现门旁放着一个竹篮,满满的,有青菜、萝卜等。菜上还放着一张纸条,我展开一看,不禁为之一动:毛老师,菜不好,请别见怪。见怪?我哪有资格?望着手中薄薄的纸片,瞧着脚下鲜嫩的蔬菜,我的眼睛湿润了。

其实那时绝大多数学生家境并不宽裕,不少学生脸色蜡黄,衣着不整,有的寒冬腊月脚下穿得是单薄的布鞋或者灰黄的胶鞋。有的住校生,平日就着家中带来的萝卜枣、酸腌菜,大口、大口地扒拉着米饭,然后一抺嘴巴回到教室,神情专注地盯着老师、盯着黑板,一天又一天。

生活艰苦,条件简陋,但老师还是非常敬业的,虽然老师的学历并不高,“大”字号寥寥无几,一大半是中专和民办的,但整个教学质量在山里几个中学中首屈一指,与山外的学校也有一拼。孙校长是工农兵大学生,除了忙于管理事物外还兼任化学老师,教学一丝不苟。我看过他的教案,字迹工整而整洁,每一堂下来还写教学心得笔记,所教的化学在全县是排得上号的。副校长姓盛,兼任数学,一只粉笔,一把三角尺,XY一步一曲……何先生,教初三,字写得娟秀,文章也写得不赖,常有文章在《徽州报》上发表。

平时,到了课外活动时间,我们老师放下了“师道尊严”,与学生一起打篮球,师争生夺,不亦乐乎。一到了星期天,热情的学生会争先恐后邀请老师他们的家中玩。这个扯,那个拽,几乎看不到一丝课堂提问时的羞色与忸怩。一次,我和地理老师、英语老师被一位学生拉到到木子坑做客。刚坐下不久,闻风而至的一位学生急忙忙地赶来,非要我们到他家吃饭不可,还说你们不来,我爸爸要骂我的。没法子,我们只好去他家进了家门,四壁寥寥,桌陈凳旧。主人也罢,主妇也罢,衣着都很破旧。喝了一口粗茶,跟男主人说了些客套话,麻利的主妇就整出了一桌菜了。腊肉一大碗,两寸见方,香气扑鼻。丝瓜蛋汤,蛋黄瓜绿,别有一番“风韵”。还有一碗羊角、一碗粉丝、一碗青菜,摆了一大桌。“不能喝了,不能喝了。”我嘴上不住地推辞,酒杯却不由自主地高举,最后居然跟年长我二十多岁的家长称兄道弟起来。

四年之后,我调离了柯中,但柯中的一切至今历历在目。从精神层面上讲,柯村可谓我的第二故乡,在那里有我的青春、有我的梦想,也有我的酸甜苦辣。

三十多年后,我故地重游,柯中可谓鸟枪换炮啦。学校的教学楼器宇轩昂地耸立着。漂亮的围墙如一弯温柔的手臂,怀抱着莘莘学子。图书室、电教室、学生活动中心一应俱全。学校的食堂呢,一日三餐有荤有素,并且敞开供应。从柯中走出的学生呢?有从教的,有从商的,有从政的,也有从事当地农业生产的。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干哪一行,他们大都保持着山民质朴善良的本质,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一步一个脚印地“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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