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门查湾采育场的故事（上）
桂花树村现貌□束隆定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安徽祁门县南部、皖赣边界的崇山峻岭深处新建一处国营林场。从此，沉寂的深山犹如一个美丽的新娘，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向世人展出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2005年版《祁门县志》（上册）“领导关怀”一组图片中，第一张是原国务院总理李鹏1995年在北京接见全国劳模时的情景。李鹏总理与前排握手的人叫黄有盛，当时他是祁门县木材公司查湾采育场场长。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祁门县森工企业因生产转型，为解决广大林业工人再次就业，黄有盛同志率领全县数百名采伐队工人，放下斧头，拿起锄头，进入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进行二次创业，开展植树造林。经过二十多年的艰苦奋斗，昔日的天然混杂林，变成数万亩郁郁葱葱的人工经济林。
艰难的森工产业调整
1976年11月的一天，几辆平时父亲和工友们用来拉松圆木的胶皮架子车，停在了家门口，我知道搬家终于来临了。这个在祁门西乡文闪河沿岸、有着十分奇特的水口林，名叫沿边的小村庄，我家居住了近二十年。1958年，安徽长江沿岸原巢湖和安庆地区的大批青年农民背井离乡，举家南迁来到祁门县，从事木材采伐行业。从此，一个个采伐小队分散在祁门县众多村庄的林区山场里，按照木材冬采春运的流程，进行繁重而危险的砍伐作业。那时祁门许多乡村不通公路，每年春夏之交涨水季节，村前的文闪河上流，都会成群结队地漂下一段段松圆木，挤满了整个河床，父亲和工友们拿着带有铁钩的竹篙，沿着河边跟着木头顺流而下，如同“赶羊”一般。木材在河的下游被打捞上岸后，堆放在公路边的堆场上，如一座座小山，经过检尺晾干后，运往全国各地。经过十多年的砍伐，松木资源越砍越少，山场离家越来越远，生态环境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国家对长江上游天然林保护也开始重视起来。为实现森工行业转型，上级林业部门将皖赣边界的一处荒无人烟、尚未开发的国有林地，作为安置广大森工采伐人员出路的地方。
从祁门西乡搬到南乡查湾采育场，虽然只有一百三十多公里，但大头的解放牌老式货车却开了一天半。傍晚从闪里公社出发，到达县城已是深夜。第二天早上从县城转向乡村公路，汽车在狭窄的山间沙石公路上缓慢行驶，一路尘土飞扬。中午到达查湾村，原有的公路就不通了。进入采育场要翻越一座大山，一条十多公里长的盘山公路正在修建，汽车在许多大小不等的石块上缓慢前行，颠簸的景象如同刚刚发生了一次强烈地震。开到离新家还有三四公里时，由于公路还没有修建，家具随后被卸下。好在先搬来村里的男女老少一起帮忙，众人肩抬手提沿着茂林中的山间小道翻山越岭，将家具搬到采育场大西源村——“村庄”其实是父亲和工友们前些年在荒地里边生产边建设搭建的窝棚。
采育场分为一个场部五个工区（村），均在方圆数公里山间开阔地带。除场部鲍村外，还有十八跳、小西源、毛竹园、大西源和桂花树五个村庄。数年后，各个村庄周围原有的天然混杂林木被砍伐，父亲和工友们陆续栽种了几万亩杉树苗和其他经济林木。
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杉木经过人工精心抚育，一般十年后就可以成材，之后人工投入逐渐减少，只需防止盗伐和火灾就行。经过二十年的建设，昔日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满山都是郁郁葱葱的经济林。安徽日报记者一篇《绿了青山白了头》的报道，记叙了黄有盛同志带领全场工人艰苦奋斗，建设采育场的事迹。引来了各地人们的参观，人们将山上的树木比作“绿色银行”，将采育场比作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在采育场兴旺的十多年时间里，场里也办过几个工厂，解决工人子女就业问题，但因运输技术和销路等问题，先后相继倒闭，职工子女也纷纷外出就业。随着植树造林任务完成以及创业的老一辈人相继退休，许多村庄居住的多是老人和儿童，采育场昔日的辉煌也不再延续。有的村庄后来只剩几户人家，最终也都陆续搬到场部鲍村居住。多年之后，目前的场部仅有十几名行政人员留守，由于其他村庄房屋无人居住，土墙房在屋瓦渗水后，墙体经不住雨水冲击，纷纷坍塌，砖墙房也只剩下一个个空壳。采育场在兴办三十年后，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野生动植物的天堂
人们在宣传介绍查湾采育场时，将这里称为华东地区唯一的一片亚热带、低海拔、垂直分布明显的常绿阔叶林地带。这里风景秀丽，野生动植物资源十分丰富，皖南地区一些动植物，许多在这里都有发现。一条发源于两省山脉上的小河，从桂花树和大西源村边流过。在桂花村不远的山脉上，溪水因落差形成瀑布，下面是一口深不可测的圆井，人们称为“三龙井”，过去每当大旱，江西境内的人都会到三龙井求雨。河床在清澈的溪水冲击下，形成一个个高低错落的巨大凹凼，溪水便在山间嶙峋的怪石中穿越。刚搬来的时候，溪水中石斑鱼和红溪哥鱼成群结队地在急水中嬉戏，见到人后立即钻入石下躲藏起来，有人拿起铁锤对着石块猛烈敲击后，翻开石头，一群被震昏的鱼便立即漂了起来。山边的石头缝中，还躲藏着许多野生的棘胸蛙，俗称石鸡。
走在茂密的林中小道，白色的野鸡见到人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发出“嘎嘠嘠”的叫声，惊恐地朝山脚下飞去。每到冬天下雪的时候，门口对面的山上，常常会见到成群的猕猴在树枝上跳跃。曾听到一个传说，以前这一片地方无人，有一个人进山后，听到山中发出哗哗的响声，树木和草丛就像受到风吹一样摆动起来，原来是一条巨大的蟒蛇下山喝水，那水桶一般粗的身体，将来人吓得魂飞魄散，逃回家后生了一场大病。
地处深山老林中，这里自然也不会缺少稀奇的植物。工人们在清山砍伐时，一米直径的松木很常见，甚至还有一米粗的杉木，可惜的是当时都被砍掉了。在一些山边阴坡地带，常见到许多二三十米高、树身光滑笔直的萝卜树，砍倒后摔到地上，会自断好几节，它虽然不是烧柴的好材料，却是火柴厂生产火柴梗的绝佳原料。此外，结婚前父亲还给我准备了数块二尺宽的檫树板，还有从山上找到的臭樟树，据说比香樟好，用它做床板，床上从不生臭虫。
山中还生长苦楮树，树上的苦楮籽遇到大风时，树籽纷纷落下，一起滚到山下的沟洼处，扒开上面的树叶，苦楮籽堆积在一起，用手捧起来可以装一口袋。晒干去壳磨粉做成豆腐，食用营养价值很高，豆渣喂猪也很容易催肥。山上圆圆的野生毛栗，捡回来风干炒熟后，那浓郁的香甜味道，比任何板栗都要好吃。毛竹园还盛产毛竹。有一年放暑假，我和村子里几个伙伴去玩，山上成片的毛竹和祁门瓷厂曾生产的“兰边碗”一样粗，竹梢将天空遮盖得严严实实，晴天进去就好像是阴天一样。林中有一种花斑蚊子，成群地围着人转，你只要一停下来，马上都落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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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门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祁门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