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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茶客们结束了一天的采摘开始回住地下午就要收工了

合肥晚报 2016-04-17 14:38 大字

[摘要]夜色中的广场舞两个男人与43个女人

○59岁的刘领莲,她出来就为了挣点钱

四月,雨后的皖南山区,满山翠绿,云雾环绕。

每年清明后一周左右,新老茶客都在领头人的带领下来到安徽祁门县,采摘一种自然的美味。这种植物生长在山坡山凹及低山之顶,采摘的植物鲜叶叫茶草,经过萎凋、揉捻、发酵、烘干等程序后,带着似花,似蜜,似果的香气,名为祁门红茶。

祁门茶树多产于山区,生长于山坞深谷中,机械难以到达;适宜的温度下,新芽长势喜人,一天一个价,必须及时采摘,四面八方奔赴深山的茶客便解了当地茶农的燃眉之急。

山那边的采茶客

祁门,位于安徽南端,黄山西麓,境内山峦起伏,清溪纵横,“天下名山,必产灵草;江南地暖,故独宜茶”,其中,与国家自然保护区牯牛降毗邻的历口茶园以优质的自然条件,清澈的灌溉泉水自古享有美名。

400亩的历口茶园中,王秋菊正在采摘茶叶,这种清明过后的茶,芽尖肥厚嫩美,经过祁红匠人的手工炮制后,将成为今年最好的祁门红茶。

头一夜的雨让茶叶疯长,茶客们加快手中的速度,却丝毫不能影响质量,一芽两叶,是手工红茶最好的雏形,而对于单单冒尖的芽尖,王秋菊却不会采摘,只有这样,才会有持续的一芽两叶。为了延续自然的馈赠,茶客们小心翼翼地遵守着山林的规矩。

王秋菊59岁,起初是跟着弟媳妇到“山那边”的茶园看看,后来学会了,就加入采茶大军。王秋菊今年是第三年到祁门采茶,“最小的孙子都8岁了,家里也不需要我干啥,趁着能动,赚点零用钱,昨天一天摘了十几斤,算算能拿100多块钱,挺好的”。

一山之隔的江西浮梁,是祁门茶客的重要来源地。祁门本地人家中多有茶树,清明到谷雨间,出产的茶叶品质好价格高,本地人多半优先自家茶园采摘,早些年,茶园土地流转时,企业承诺顺应当地民俗,春茶采摘季从外雇用采茶客,夏茶则优先使用本地人。

采摘工作细致琐碎,工期密集短暂,从事手工采摘的多为中老年农村女性,作为职业采茶人,每年到祁门的茶客要只身出门20多天,收入大约为3000元,对于赋闲在家的她们来说,这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夜色中的广场舞

今年,祁门祥源历口茶园雇用了43名茶客,在3个组织者的带领下,清明后一周,分批来到茶园,按照老规矩,车费、住宿、日常吃喝均由雇主负担,为了照顾茶客们的习俗,还单独雇用一位江西厨师,为茶客们烧水做饭。

“你们皖南菜偏咸,我们江西人爱吃辣,当地厨师肯定是烧不好的。”菜由本地人买好,江西大姐负责搭配烧好,一荤一素一汤,用碗分装成43份,摆在客厅的桌子上,从山上下来的茶客,洗漱完一身的疲惫,便可自取一份,确保每个人都能吃上干净卫生的饭菜。

优质的茶园多半在大山深处,住宿条件相对简陋,雇主租下了一栋离茶园不远的三层农家小楼,茶客们住在二三楼的六个房间里,每个房间有一个木板搭成的通铺,茶客们按照远近亲疏搭配室友,一个房间六至八人,茶客们自带被褥,或垫或盖,铺好便是整个茶期休憩的地方。

洗漱则在二楼的拐角,一个用塑料纸围起来的露台,茶客用桶打好热水,简单冲洗。一些讲究的茶客,洗完澡后,会再拎上半桶热水,坐在床铺的一角,仔细地泡着脚,缓解站立一天的酸胀。

每晚7点,小楼门口的空地上,广场舞的音乐会准时响起,63岁的李喜凤在家便是广场舞的热心粉丝,她曾带领着村里的广场舞团队,到县市参加比赛,还拿了大奖,这次采茶,她是带着录音机来的。46岁丧夫,一手拉扯三个儿子长大成家,孙子们陆续上学后,在家颐养天年的李喜凤不甘寂寞,跟着村里人跑出来采茶,她说:“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你乐呵着过,就不会觉得太苦。”

在她的带领下,年龄相仿的茶客们每晚都会扭上几把,有时,在山上采茶,肩颈酸痛,也会在茶地里扭一扭,大山深处,热闹的音乐,随意的舞姿,给平静的生活增添了几分欢乐。

两个男人与43个女人

早晨7点上山,中午稍事休息后,采摘至下午5点,山里的气温时冷时热,早晨出门雨雾蒙蒙,穿着厚外套都冷,到了中午,太阳高照,单薄的衣衫也会滋滋冒汗,加之祁门地区时有毒蛇出没,不管温度如何,茶客们的下装和鞋子都必须是严严实实,“热得热死,冻得冻死,湿气又重特别容易感冒”。

虽然理解茶客的不易,但住在一楼的吕宏日和汪冬机还是显得特别焦虑,“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这43个,更是热闹,今年祁门茶叶遭遇倒春寒,老板对茶叶采摘质量有严格要求,但这些大姐们随意惯了,哪个服我们管奥?”

吕宏日和汪冬机是历口茶园雇用的场地管理员,从小接触红茶的他们,一眼能评判出茶草采摘的好坏,采摘季,他们负责带领茶客上山采茶,与往年按日结算不同,今年,历口茶园采用计件制,即按照茶客们采摘茶草的质量和数量付费,好的茶草一斤采摘费约11.5元,一天下来,最高的茶客收入150元,而差的只有70元左右。

为了保质保量,老吕老汪自创的管理模式是分片采摘,一个茶客负责一垄茶地,采摘完毕,老吕负责检查,确认干净了,老汪负责安排下一垄,如此循环,确保每一片茶地出茶率的最大化。

400亩茶园遍布历口的山坡山凹,当兵出身的老汪一着急嗓门就特别大,一些茶客不乐意了,“以前只要出工就能拿到100块钱,现在这么累,还要被人凶,明年一定不干了。”

而在老汪老吕看不到的角落,一个自称来自牯牛降某茶园的男子也在趁机挖人。“大姐,到我们那去干吗,按天算钱,包吃包住,比这舒服来,好不好,我中午就派车来接你们。”

“嚷归嚷,茶客不好请,不能说得太重,只能加大看护力度。”老吕告诉记者,今年茶园雇用的43名茶客,平均年纪55岁以上,其中最大的已经67岁,年轻人嫌苦不愿意来,能吃苦的老年人在沟沟壑壑的茶园,危险系数明显太高。

说话间,老吕给63岁的李喜凤点上一支烟,“老人家,你采好要喊我一声么,这坡太陡,我扶你上去。”

晓先 本报首席摄影记者 吴芳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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