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人获得某种可称谓解脱的自如感表情轻松而略显夸
[摘要]郭飞
下车的人,获得某种可称谓解脱的自如感,表情轻松而略显夸张地朝出站口涌去。相反,准备上车的人,安静而木讷,在女列车员高声呵斥声里不得不站好队,等待她一一查看车票。染着黄发的中年女人指指点点,说一不二,她一个眼神就能把走错车厢的人轰走,列车员这样的职业让她在走南闯北的生涯里捕获了诸多特质,凌冽、镇定以及阅人无数后的漠然。前一秒,她黑着脸嘟囔,后一秒,她极有可能哼着曲,摇着钥匙走过去。
匆忙登车的人如惊魂未定的鸟,拖着行李,捏着车票,左右张望寻找自己的栖身之地。黄发女人收起搭脚的铁板,锁门。这些年,在某个列车员转动钥匙,阴着脸返身走人时,我总会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那群鸡。天黑了,竹制的笼子张嘴端坐在院子中央,我举着长棍左右扑赶,逼迫它们一一钻进去。那时,我爱站在它们的境地里想,这逼仄的生活空间,任人摆布的命运会不会让人厌倦而苦恼;转念间,我又为自己托生为人感到骄傲与庆幸。火车启动,站台上的水泥柱子跟那些送行的面孔一起缓缓朝后退去。火车如笼,载着一群人,驶入黑暗。
有人举着票,两眼左右逡巡,他在某处站稳,嘴里说出一个号码,脸上挂着隐隐的矜持与骄傲。座位上的人心领神会,一咕噜站起来,不吭声,朝人群挤去。陌生与陌生的沟通,像极了侵略与反侵略,不需要话语,那张小小的纸片便能决定某个人能否成功夺回属于自己的地盘。
我捏张注明了无座的车票,混杂在车厢的过道里。眼神碰撞抑或后背不经意间的摩擦都会引起不适,于是我跟很多人一样,把眼神投到窗外。无法否认,心底存留着小小幻想如一盏灯依旧闪烁,我希望能在人流里觅得一处座位。于是,我沿着过道,一直走,一直挤。
他就在那里,看起来如一尊锈迹斑斑的雕像。他身边的座位空着,四周站满了人,这让我心生疑窦。我问:有人吗?他回头看我,不吱声。对面的女生答:没人。在俯身落座的那一刻,悔意从内心蹦出,我怀疑自己会在众目之下露出愚蠢的面相。这小小地盘,藏匿着什么,让人宁愿站一路,也不靠近。在不安的境地里,本能会要求一个人调动所有感官去侦察辨识。我分明嗅到一股酸臭味,那一定来自于他的身体。突然,我有种起身走人的冲动。但我没有,至于为何,我无法解释清楚。
山边橘黄色的光,扑打在玻璃上。他整个人落在光芒里,忽明忽灭。气温并不高,他却穿着公众浴室才有的那种低劣塑料制成的拖鞋,一动不动,一直那么坐着。车过绩溪,他开始有细小的动作。一只手伸入中山装的口袋里摸出一枚荔枝,撕去皮,然后缓缓放入嘴里。他咀嚼的姿态,让人想起垂老与死亡,空荡荡的口腔,如一把筛子,来回蠕动。他一共吃了三颗荔枝,其中一颗是坏的,他从嘴里吐出来,嘴唇与果子间挂着长长的唾液丝。我看到了他手背上的老年斑,一块块呈暗黑色。
后来,他开口问我:晚上还有黄山到祁门县的火车吗?我拿出手机查了下,告诉他:“夜晚八点多,有一趟车可到。”那之后,直到火车到达终点黄山站,我们未再说一句话。我断定,他是个乞丐,衰老而无法独立的老头。本来,我想走在他后面,看他下车走向何处,或者看他是否能找到候车大厅。我被人流裹挟着,走着走着,就忘了他。夜晚七点,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车流人影,如此拥挤而又相隔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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