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走在徽池古道上

黄山日报 2011-11-30 15:46 大字

□ 张大文

结识一方山水需要缘分。早就听说祁门和石台两县交界处的仙寓山中有条古徽州通往池州、安庆方向的古道,徽州境内山高水激,地狭人稠,但多商贾大户,村庄楼宇无不气宇轩昂;而池州、安庆这边,一望无际的水田里稻浪翻滚,平阔的水面上云蒸霞蔚。有人从两地物产的差异中看到了从池州往徽州贩运鲜鱼的商机,但一路行去山深路迢遥,不免有鱼亡于途中,那贩夫不舍得丢弃,用盐抹了另置一木桶内挑着继续前行。到了徽州,鲜活的鱼自然能卖出不菲的价格,而那些腌制过的,非但没有腐臭反倒有股异香,烹而食之更觉鲜美。经历代徽州厨师们推陈出新,源自徽池古道上的腌鲜鳜鱼成了中国八大菜系之一徽菜中的扛鼎之作,也成为宴席上徽州主人略带几分夸耀与宾客交谈的恒久的话题。斗转星移,当年贩夫走卒不绝于途的要道如今只是户外运动爱好者们访古探幽的去处,我虽心向往之,却终未成行。2011年9月底,我在石台县参加一个会议,在会场上与来自合肥的朋友周瑞平谈及近在咫尺的徽池古道,同为摄影爱好者的他约定会议结束后结伴前往探访。

清晨六点左右的石台山村是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样。天幕上残星未褪,路边静谧的小村里偶尔一、两户早起的人家亮着昏黄的灯。丝丝缕缕的轻烟缭绕在高低错落的屋顶上,缭绕在院落里果实半红的柿子树上,缭绕在田野里饱满的谷穗和田塍上纵列开去稻草垛上。当仙寓山终于撩起她神秘的面纱将我们揽入怀中的时候,距石台县城已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见我们两人下车,几个在景区门口扫着落叶的工作人员略略有些惊异,交谈后得知他们一是惊异我们竟能起如此大早,再者景区平日里游客寥寥,难得见上几张生面孔,他们这是在为“十一”长假里可能会增多的客流做准备。探听前方路道,他们热情地介绍说景区最精华的部分就是这边七里上岭,那边八里下山的十五华里徽池古道,不过他们建议下山时走新开发的景点七彩玉谷,那里的景色更加怡人。

停车场的内侧便是那条始建于唐朝的古道了。走上古道,两旁老树的枝桠在头顶交拥成绿色的隧道,从繁密枝叶的缝隙中看仙寓山顶被浓重的湿雾拥裹着,心里略略有些发虚,好在虽是拾阶而上,倒还显得平缓。一米多宽的古道是用灰麻石铺成的,常年在浓荫的遮蔽之下有着绿色的苔痕,千年脚步的打磨使石阶的中间略略有些凹陷。那些脚步是忐忑的,彷徨的,那个外出学做生意衣裳单薄的徽州少年满怀着对故园的依恋和未卜前程的疑惧;那些脚步是坚定的,从容的,那个商贾他乡多年略显富态的汉子正欣欣然奔向橙色夕阳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家乡;那些脚步因负重而蹒跚,汗流顺着小腿濡湿了石板;那些脚步因向往而轻快,山的那边应是一方充满希望的新天地。这一刻他们都已消失在密林外山谷迷蒙的雨雾里,唯独我们空寂的脚步伴随着有些沉重的喘息。

误判了花期的映山红盛开着有些凄迷,匍匐在乱树丛中的野生猕猴桃果实累累。在古道中行走一个小时左右,见前方骑路而建一座爬满藤萝的古亭,西面的墙体中镶有一块石碑,漫漶不清碑文里大意是说清朝宣统二年,当地有个老人年逾古稀,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其乐融融,老人认为这是上苍对他的恩赐,为让世人也能分享他的幸福,在古道上建了这座“古稀亭”,为过往路人添茶续水,让他们好有个歇脚小憩的场所。这是百年前的事了。如今仅残存了四面墙体的古亭已无力为路人遮风避雨,但拂去亭内石凳上的落叶小坐片刻,拂面而来和煦的山风让我们感受到了百年前那个老人双手的温度。

“古稀亭”往上,林木依旧浓密,石阶却越显逼仄,汗涔涔地走过几道“之”字型的山岭后,眼前赫然出现一道黑色的关隘,这就是频频见诸地方史料中的榉根岭石长城了。据《江南通志》记载:清“咸丰间,曾文正公(曾国藩)相度形势,建置石堑于此。所谓一夫守关,万夫莫当也”。具体地说,这段初建时长达14公里的石长城,是清咸丰10年(1860)6月,以两江总督身份在祁门镇守的曾国藩,率湘军为抵御从婺源、黟县、石台三路向祁门进攻的太平军而建。湘军和太平军曾在这里多次交战,其中一次曾经血战了三天三夜,关隘几易其手,百十里外祁门两江总督府行营里的曾国藩战战兢兢,几度试图自刎“以身许国”,事后回忆时写道“无日不在惊涛骇浪之中,无日不战,无战不梗”。也印证出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战事的惨烈。徽州局促于皖南一隅,自古以来绝少兵家袭扰,崇尚程朱理学使这里民风淳厚,明清以降纵横宇内数百年的徽州商帮将故里打造得一派繁华锦绣。而正是一百五十年前那场战争,使承平日久的徽州生灵涂炭,无数富庶村落在兵燹中燃作灰烬。如今徽州民间传说里有关“长毛”(太平军)的形象总是令人惊悚和憎恶的。革命导师马克思也指出:“太平军给人的印象,就是中国人想象的那个凶神恶煞下凡,而这种凶神恶煞只有在中国才可能有,它是停滞的社会生活的产物”。而在我初中的历史教科书里,这支队伍却以“伟大”冠之,有着显赫的历史地位。林涛阵阵,当年对垒双方的厮杀声仍在耳畔回响,而那段历史的真切面貌,就像眼前这段被浓重的雨雾包裹着的阴暗湿冷的石长城一样,迷茫一片了。

从石长城的关隘上行不远,就到了仙寓山肩膀的位置。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顺往祁门方向古道的石阶而下,另一条是沿公路行走至双坑村,那里有个景区叫七彩玉谷。我们选择了后一条路,沿着盘山公路前行一个多小时,前方在浓重雨雾和森蔚林木掩映着十来户人家的白墙黑瓦。村口第一家是一幢崭新的小楼,屋旁用竹笕从屋后山上引来的哗哗流水,三十来岁的女主人在刷洗着刚从山地里挖来的黄精,见我们忙不迭用围裙擦去手上的水,引我们进屋,给我们沏来热茶,称他们家是农家乐,可供客人留宿吃饭。见厨房里灶台上收拾得十分洁净,菜筐里有青的辣椒、紫的茄子,还有几条顶花带露的黄瓜,顿觉几分饿意,但同行的瑞平见村后墨黑的雨云正沉沉地压过来,仰脸看时果然有点点冰凉洒在我们脸上,两人不敢多作停留。女主人也不勉强,只是说他们村常年都是云遮雾罩,这样的天下不来雨。她笑盈盈地倚着门框给我们指往七彩玉谷的路,希望我们下次能在她家住上一宿。她的话果然不虚,此后的行程里我们并未受到雨水的打扰。

顺双坑人家屋前的山路而下,谷底是一道潺潺的溪流,那溪流从云深不知处时隐时现欢奔而来。蓊郁老树下累累巨石如屋,有的可坐可卧,有的形似刀削,因为是属于一种名为“七彩花岗岩”的石质,这里的石头通体色彩斑斓,有的形如龟壳,暗红的底子上相间着淡黄的色块,仿佛夕阳里飘着晚霞的天空;有的形如彩虹,赤橙黄绿层次明朗。经过了上亿年雨水的冲刷,无不光润如玉,令人忍不住去抚之摩之。那水便在这些巨石间百转千回,或在石缝里低声呜咽,或化作一挂素练尽情宣泄,转眼又成静若处子的一潭碧水,听任几枚落叶在水面上兀自回旋。溪流旁有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不宽却显得平整。待我们回望双坑村时,早已不知是在云遮雾绕的哪座山峰之后了,空寂的山谷里唯有潺潺的水流声,和偶尔有一两树红叶的苍翠山林间划过清脆的鸟啼了。

水流的尽头是一座水库,水面不宽四周仍阒无人声,只是大坝建在半山悬崖之上,颇显几分气势。在水库的一侧我们重又踏上了青石板铺就的徽池古道,走过几道弯后,峰回路转,我们站在了一座山的顶上,眼前天高地阔,气象万千:远近山峰沉浸在橙色的光辉之中,溪流傍着金黄的稻田从云烟苍茫处逶迤而来,近山脚下是层层的茶园,簇拥着一个袅袅飘升着炊烟的二、三十户人家的山村。那应该是祁门县箬坑乡红旗村了,停在村口那辆前来接应我们的朋友的车子证实了我的判断。在从茶园下往村子的石板路上,我们有种卸去了沉重的羁绊,御风而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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