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不见了
□黄山杜德玉
“鸟笼里的斑鸠不见了,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吃掉了!”
我和女儿正在外地游玩,留在家中的妻子突然发过来这条信息。女儿大惊失色,赶紧与妻子视频连线。满脸戚容的妻子说:“鸟笼下面净是鸟毛,地上还有一摊血,斑鸠肯定是被什么动物偷吃掉了,看现场那只鸟死得真是好惨啊。”妻子眉头紧锁,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笼子下面的隔板被抽掉了,看样子鸟是从下面被拉扯出来吃掉的,会不会是有人翻院墙进来干的?但满地的鸟毛又不像是人干的,到底谁这么狠心,对这只可怜的斑鸠下此毒手呢?”女儿很伤心,她带着哭腔对我说:“我不在家,鸟就没了,谁那么狠心缺德呢?”
一个月前,妻子回娘家,年迈的岳父微笑着对妻子说:“在院子里逮到一只受伤的斑鸠,你要不要?”说着将一只装着斑鸠的鸟笼递给妻子。妻子将那只鸟带回家,神情凝重地对我说:“我爸逮了只受伤的鸟,我要把它养起来,等它身体恢复了,就把它放掉。”我仔细端详着笼中那只受伤的鸟,恻隐之心油然而生。这是一只成年的斑鸠鸟,圆圆的小脑袋,细长的尖喙,玻璃球似的小眼珠,肥硕的身躯看上去像只吹起来的气球。全身呈灰黄色,脖颈上有一圈白色,点缀着芝麻大小的黑点,就像裹了一条白质黑章的围巾,看上去很可爱。可惜斑鸠鸟的尾翼不见了,光秃秃的。听妻子说,这只鸟是在院子偷吃鸡食时,被鸡啄掉了尾翼,飞不起来了。
铁丝鸟笼很小,高度与斑鸠差不多。关在笼中的斑鸠鸟惊恐不安,一刻不停地在笼中扑腾着,似乎想要冲破牢笼,重上青天。妻子轻轻地拍着鸟笼,满眼爱怜地凝视着斑鸠说:“不要着急,等你的尾翼长出来后,我就把你放掉。现在要是放你出去,你是活不了的。”惊惶不定的斑鸠毫不理会,不停地扑腾着,脑袋撞在铁丝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听起来让人有些心疼和怜悯。
妻子盛了一杯水和一盏米塞进鸟笼里,但斑鸠视而不见,依旧一刻不停地扑腾着,身上的绒毛簌簌地往下落。对鸟来说,自由比什么都重要,没有自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只斑鸠正是用这种方式在向我们表示它的抗议和意向。我们知道它的意思,但理智告诉我们,此刻把它放出去,它必死无疑。夜幕降临后,斑鸠终于安静下来,蜷缩着身子,耷拉着小脑袋,一副沮丧落魄的样子。可第二日天亮后,斑鸠又在鸟笼里扑腾开来。
女儿担心斑鸠在狭小的鸟笼中会撞坏脑袋,赶紧上网定购了一只大鸟笼。过了两天,快递小哥就送来了一只鸟笼,看上去既美观又宽敞。妻子赶紧将斑鸠放进新的鸟笼里,并将鸟笼的两扇门用细铁丝固定起来。说来也奇怪,进入新鸟笼的斑鸠立马安静下来,不再扑腾和挣扎了。它红红的细爪子紧紧抓住笼中的一根横木,挺直着肥硕的身躯,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们。斑鸠头顶上有一块羽毛都撞没了,露出了一块青淤的瘢痕,看上去有些丑陋。
我们每天早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鸟和逗鸟。鸟笼挂在院子回廊的横杠上,笼底离地面只有二十公分高。我蹲下身子,模仿斑鸠的叫声,嘴里发出咕咕的声响。斑鸠瞪着好奇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似乎有几分惊喜,又似乎有几分诧异。斑鸠关在笼里有半个月了,虽然它早已习惯了囚笼的生活,可我却从来没有听过这只斑鸠叫过一声。我想引逗它鸣叫,但不管我如何卖力地学鸟叫,这只斑鸠依然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过了半个月,斑鸠的尾部长出新的尾翼了,黑白夹杂的尾翎稀疏短小,微微翘起,透着鲜艳的光泽。我将手指伸进鸟笼,斑鸠以为我要抓它,立刻收拢翅膀想往上飞,但它只做了一个欲飞的态势,见我缩回手,立刻恢复了蹲踞的常态。我仔细审视着新长出的尾翎,心想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将这只斑鸠鸟放归大自然了。
令我绝没有想到的是,这只可怜的斑鸠在鸟笼里关了近二十天后,会意外遭遇一场灭顶之灾。等我和女儿从外地赶回家,现场的景象令人惨不忍睹。满地的鸟毛一片狼藉,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可以想象,当刽子手将魔掌伸进鸟笼后,斑鸠无处可逃,只能束手就擒。不知道狠心的刽子手活生生地将斑鸠的羽毛拔光,大快朵颐地享受着美味时,面对凄惨哀嚎的斑鸠,内心还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吗?
女儿欲哭无泪,伤心地说:“我可怜的鸟儿,到底是谁干的?”是蛇、黄鼠狼,还是别的动物?在我看来,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只斑鸠生命的最后时光,我们帮它一把,让它感觉到人间的温暖和阳光,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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