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霑笑傲江湖写人生(上)
《我的中国心》让张明敏一夜成名图据新华社
黄霑代表作
《我的中国心》《世界真细小》
《又是一场戏》
《男儿当自强》(电影《黄飞鸿之男儿当自强》插曲)
《沧海一声笑》(电影《笑傲江湖》主题歌)
《狮子山下》(电视剧《狮子山下》主题歌)
《随遇而安》(电影《倚天屠龙》主题歌)
《黎明不要来》(电影《倩女幽魂》插曲)
《焚心似火》(电影《秦俑》主题曲)
《冲一冲》(电影《画中仙》插曲)
跨界“鬼才” 旷达人生
黄霑,别名黄湛森。1941年3月出生于广州,1949年随父母移居香港,22岁从港大中文系毕业,即使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因填词作曲而迅速成名,黄霑仍潜心学术,41岁拿到港大哲学硕士,62岁拿到哲学博士头衔。黄霑自幼就性情活泼,喜欢讲粗口,作文常有错别字,成名后填词自认经常凑合交货,还出了一部嬉笑怒骂无下限的《不文集》,留下了“不文霑”的绰号。虽然处处任性,但扎实的人文基础让他如鱼得水,声名鹊起。
在上世纪80年代,黄霑与顾嘉辉等词曲作家挟带文史哲功底,用现代音乐理念将当地粤语小调进行改造,开放性地接受欧美流行音乐的各种形式,再运用中国古典诗词的遣词和句法,逐步开创起一个辉煌的粤语流行歌曲时代,并让粤语歌曲持续辉煌了至少20年。作为一代歌词大家,黄霑为中国当代词坛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经典流行歌曲。他一生创作了2000多首歌词、歌曲作品,为中华词坛作出了一份珍贵的贡献。他以辉煌的实绩,与乔羽、庄奴一同被冠为“词坛三杰”。
黄霑不仅会作词,还会作曲、演唱。他主持电视台节目、写专栏、写小说、写剧本、演电影,样样手到擒来,因此与金庸、倪匡、蔡澜一起,被冠以“香港四大才子”的美誉。
研究黄霑的艺术风格,除了从他的作品中获取直接的信息外,还必须回溯他的成长经历,了解他的人生过程和生活状况,乃至他的心路历程。
黄霑出生于广州,自小受浓重粤语的熏陶,粤语铿锵执拗的神韵,不经意地埋藏进了那颗小小的心田。8岁那年,黄霑随父母移居香港,早年入读喇沙书院,1960年他考入香港大学中文系,其间参与了李香兰最后一部国语片《一夜风流》的配音。1963年毕业,任教圣培中学两年。对于黄霑来说,无论是读中文系,还是任教,乃至初涉电影配音,都是在为将来投入更宽广的艺术舞台做准备。
20世纪70年代,香港的经济开始起飞,在此后的20多年间,黄霑与顾嘉辉等挟带文史哲功底,用现代音乐理念将当地的粤语小调进行改造,开放性地接受欧美流行乐的各种形式,再运用中国古典诗词的遣词和句法,逐渐开创起一个辉煌的粤语流行歌曲时代。幼时埋下粤语神韵的种子,在时代风雨的滋润下生根、发芽、疯长。黄霑找到了大展拳脚的一方天地,这是大时代对小人物的赠予,也是小人物对大时代的贡献。中文系书没有白读,意气才情终究会在笔端流露。
目睹时代更迭的慨叹,家国之痛,民生之忧,踏入《上海滩》终于汩汩而出。主题曲“浪奔浪流”“淘尽了世间事,亦未平复人间争斗”的度量,大有苏东坡《赤壁怀古》、罗贯中《三国演义》中的豪放、旷达。即使在前行中感到迷茫,黄霑依然要咽下滚烫的泪水。《倩女幽魂》主题中“人生梦如路长”“梦里依稀有泪光”可见一斑。他的豪气,则在《男儿当自强》《我的中国心》等歌曲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最有担当、最励志的作品则是《狮子山下》“我地大家用艰辛努力写下那,不朽香港名句”。
他的胸襟开阔,又有自主沉浮的情怀,可从《沧海一声笑》《世界真细小》等歌曲中了解一二,“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良朋同欢聚,相依相对笑,万里难隔阻,心里情长照”。最让人啼笑皆非,又幽默得让人首肯的当数歌曲《冲一冲》“冲一冲,上下也轻松,我清爽清洁清脆清净,好像美了容。天公替我美容,不像狗熊,像个英雄。”他的古典诗词的学养,下笔如有神助的犀利,可从《黎明不要来》《随遇而安》中找到注释,“就让梦幻今晚永远存在,留此刻的一片真,伴倾心的这份爱,命令灵魂迎人进来,请你唤黎明不要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怕拼命怕平凡,有得有失,有欠有还,老天不许人太贪。”
透过这些作品,能够基本分析出黄霑的艺术风格,即“豪放幽默,开阔犀利”。他的豪放是性情使然,他的幽默是智慧所致,他的开阔是学养所拓,他的犀利是信念所领。当然要想更深刻地理解黄霑的艺术风格,必须靠近这个“鬼才”的灵光,必须知晓那些“跨界”的神通。
在黄霑身上,处处可以看见“鬼才”的灵光,他的一本正经中带着嬉笑怒骂,他的豪情万丈里裹挟着荒唐、狼狈。他是“鬼才”,一生创作歌曲无数,是流行音乐界的代表人物,他的一生,也见证着香港乐坛的崛起、辉煌与没落。他不仅是乐坛的传奇人物,他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流行音乐,成为代表香港的一个文化标签。
在黄霑的从业经历中,他“跨界”的神通时时都在闪现。挂牌开广告公司,“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让他在香港广告行业霎时风生水起。他做电视、电台节目主持人,别出心裁推出《今夜不设防》栏目,让电视观众集体失眠。他当作家写书,一部《不文集》让普通市民到政府官员都手不释卷。
他做演员,塑造角色入木三分,演坏蛋让你恨得咬牙切齿,演好人让你总想捧在手心。
这就是黄霑,读博士学位可以用完一生的时间;这就是黄霑,做“负心汉”可以让一场婚变闹得满城风雨;这就是黄霑,面对癌症也笑得出来、闹得起来的智者。
永不更改《我的中国心》
黄霑文采飞扬,个性洒脱,他的想法、创意总是让人拍案叫绝。体现在具体的词品中,就不仅仅让人拍案叫绝,简直可以呼风唤雨,惊天地,泣鬼神。《我的中国心》就是这样的词作:
“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这是漂泊海外的游子们共同的心声,无论风雨如何洗礼,岁月如何侵蚀,怀揣在游子肺腑的那颗滚烫的中国心始终不会改变。赤子之心,游子心声,天地可鉴。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这是中国心不会更改的根本原因。游子们身在海外,为了立足谋生存,言说外语,身着洋装,但那颗由华夏血脉滋养的心,依然是中国心。如果要问我的中国心为什么不会改变,我会骄傲地回答你,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就是我的祖先遗传在游子们身上的永远难以抹去的中国印记。赤子至诚,游子至臻,岁月共嘉。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心中一样亲。”
在海外游子记忆的祖国版图中,丛林小溪可能会被淡忘,但一泻千里的长江,蜿蜒崎岖的长城,山石奇特的黄山,奔腾咆哮的黄河,连同它们孕育和衍生的中华文明,始终装在心中,他的分量重于一切。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一想起长江、长城、黄山、黄河,祖国就仿佛在眼前,亲人就好像在身旁,感到无比的亲切。这就是海外游子共同的记忆,也是海外游子共同的感受。赤子血热,游子梦烫,心系祖国。
“流在心里的血,澎湃着中华的声音,就算生在他乡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海外游子身上流淌的热血,和五千年中华祖先的热血是一脉相通的,每一次热血沸腾,每一次激情燃烧,都会像大江、大海一样澎湃着催人奋进的中华儿女的声音。作为炎黄子孙,就算是出生在异国他乡,遗传密码依然是中华密码,滚烫热血依然是中华热血,因此,海外游子的中国心永远都不会改变。赤子志坚,游子情笃,魂归故园。
要问《我的中国心》究竟好在哪里?其一,立意高远,使《我的中国心》可以纵深五千年,纵横九万里。其二,意象新颖,意境壮阔。意象“河山”“洋装”“烙上中国印”,新颖、独特;意境“长江、长城、黄山、黄河”“澎湃着中华的声音”壮阔、无边。其三,形象亲切,把祖国装在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祖国,这样的形象具有呼风唤雨的神力,这样的形象具有惊天地、泣鬼神的魔力。其四,语言朴实、凝练,既有诗歌语言的容量,又有文言文的张力。其五,情志饱满真挚,既表达了海外游子的心声,又发表了爱国爱乡的宣言。
这是黄霑词品中品位最高的一类,《我的中国心》不仅能够检验他融会贯通运用中国古典诗词遣词和造句的能力,而且能够欣赏他吸收中华文明塑造崭新艺术形象的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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