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杀人案带出暴力讨债“黑幕” 借下10万元高利贷公司老板从此掉入“无底洞” □梅兴慧 记者 雷强
因为承包工程的资金运转，江苏一名建筑公司老板通过朋友借下10万元高利贷。噩梦就此开始，掉进高利贷“无底洞”。面对债主频繁、令人发指的卑劣讨债手段，这名老板最终将两名债主杀死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日前，随着此案的宣判，这起连环杀人案背后的暴力讨债“黑幕”也曝光于大众眼前……
借下10万元从此掉入“无底洞”
楚文（化名）是江苏省一家勤务建筑劳务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按照其生意伙伴及熟识人的说法，楚文为人老实低调。
据上海某金属有限公司董事长王某介绍，他在江苏淮安做投资项目时通过何俊（化名）认识了楚文。后来，见楚文可靠，就将在黄山高尔夫酒店翡翠湖的包工项目介绍给了楚文。
工程拿到手后，资金却不足。楚文通过朋友何俊向航丁（化名）借了10万元，借期4个月，利息4万元，何俊以自己的名义写了一张14万元的欠条给航丁。按照楚文的说法，从约定期限届满后的一年多，他陆续还钱给航丁，总计给了22.5万元。但航丁却称其中21.5万元是利息。最终，楚文在航丁逼迫下又出具了数十万元的借条。
“总共一起楚文应该还给航丁有20多万元。航丁之后还继续让楚文拿钱，逼迫楚文写欠条。”在向司法机关作证时，何俊表示：“航丁说我们还的都是利息钱，欠条也一直不给我们。我们一共提出过两次要一次性把欠的钱都还给他，航丁都不同意。他用手上的欠条一直敲诈我们，航丁还多次提出让我把自己的房子一半产权给他，楚文家房子的产权全部给他。”
家人屡屡遭遇“恶意攻击”
“除了何俊向航丁借的这10万元是我用的，我没有向航丁借过其他任何钱，我写给他的欠条都是在他逼迫的情况下写的。”楚文供述称：“当时他还和我说，像我们这种人是斗不过他的。航丁他们是混社会的，知道我老婆孩子住的地方，已经多次去闹过，我也是为了家人不被他们骚扰被逼无奈才答应写欠条。”
楚文的妻子戴倩向司法机关表示，2014年7月至2015年3月，在楚文不在家的情况下，航丁带人（多数是赵辉）到家里去闹过6次。“航丁用拳头砸门，还用脚踢门，一次比一次凶。还威胁我说你儿子照片在我手上，我随时把他两条腿砍断，让他结不了婚。我还知道你家儿媳妇家在哪里，随时都可以去，走时还说随时随地叫你家破人亡。”楚文的妻子戴倩作证称：“有次赵辉（化名）走进厨房，我就跟过去看他要干什么，他随手拿起我家的刀，对着我比划，还放在手里掂量。后来又来一次，到处乱翻，把家里的东西拿了就吃，糟蹋家里，还放狠话。”
何俊的妻子则表示，2014年7、8月至案发前，航丁、赵辉到家里闹过多次。“我丈夫在家的时候，他们就把他强行带走。如不在家，便在我家瞎折腾。更过分的是有一天晚上来我家，进门后见我老公不在家，便大吵大闹。”何俊的妻子作证称：“女儿和他争论了两句，就扬言说要我女儿上学的路上当心，还说要先把两个小宝宝打一顿，再往头上撒尿。我说我要报警，他说你要是报了，我会让你更难堪、更难受。我害怕真把航丁惹急了，再做出更恶毒的事情，伤害孩子们，我和孩子只好躲进房间，任他们在客厅折腾，直到次日凌晨一两点才走，临走前还把我家的车胎割了，网线也割了。”
各种折磨逼打欠条
“最后一次是2014年11月份，当时由于在工地上未找到楚文，航丁就发火了，就让我和赵辉一起把工地的工人全都赶出去。航丁还把工地的电闸关掉了，当时工地就没法施工了。”曾四次陪同航丁和赵辉一起找楚文及何俊要钱的宫宁证实：“临走那天，赵辉把楚文带到楼道里打了一顿。”
据了解，连环杀人案发生后，公安机关在现场除了找到杀人用的钢管及刀具外，还找到了一把金属仿真枪。认定这枪不是楚文所有。按照楚文供述，其多次遭到航丁和赵辉的殴打和拘禁，并遭到非人折磨。
2015年4月30日，楚文被航丁、赵辉二人控制在工地办公室内。楚文供述称：“赵辉用仿真枪打我肚子，一直逼我写欠条，我不同意，就轮流打我巴掌。到晚上7点多航丁离开工地时吩咐赵辉不准让我吃饭睡觉。赵辉脚气严重，让我帮他洗脚，用脚在我脸上蹭，我避开他的脚，他就用衣架打我的身体，用仿真枪的圆形子弹打我的肚子。5月2日上午7、8点时，航丁过来，继续逼我写欠条。航丁拿出一把镰刀，赵辉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让我端着我平时用的洗脚盆，然后航丁在我前额上小便，让小便从我额头流到鼻子，顺着鼻子流到下巴滴到盆里。之后他俩还换过来弄，就这样折磨我到当晚7点钟。”
家人受威胁连杀两名催债人
“2015年5月3日深夜，赵辉手机在充电时掉在地上，他说手机坏了要我写3000元欠条赔他手机，我不同意，他就拿钢管一直打我右手臂。并让我给他舔脚，还用小便淋头。我没干他就一直用钢管打我。”
“赵辉说我不写欠条，第二天派人强奸我儿媳妇，还叫我拔自己的眉毛。”楚文供述称：“我实在忍无可忍，然后趁他不注意，抢过他手里的钢管使劲打他头部，直到没劲才停手。”
楚文供述：“后来航丁来了，我怕他发现赵辉被我打死的事情，我到门口等他，不想让他到办公室里面，他一看到我就在门口打我两巴掌，然后把我推倒在地上。”
“我被推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的手摸到打赵辉的钢管，我拿起那钢管站起来。我在航丁身后用钢管用力击打他的头部。然后他就直接往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楚文供述道：“后来我打电话给何俊，想把后事托付给他，我提出到派出所自首的，他就陪我一起去自首了。”
法院认定死者有过错 给出死缓判决
对于自己为何要连杀两人，楚文给出的解释是：“航丁和赵辉一起打我、折磨、侮辱我这么多天，把我弄怕了。”据了解，作为被害人的赵辉于2009年5月14日因聚众斗殴罪被江苏省淮安市清浦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
该案在公诉阶段，公诉人发表公诉意见时指出，楚文的行为造成两位被害人死亡，后果严重，对于被告人的行为应予以严惩。但鉴于两被害人对楚文具有强迫归还高额债务利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随意侮辱人格、殴打、恐吓等行为，导致楚文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激愤杀人。且楚文具有自首、认罪态度较好等量刑情节，故请法院综合以上情况在量刑时予以考虑。
法院审理时查明：被害人航丁、赵辉在本案中存有明显过错，与本案的犯罪结果之间具有刑法意义上的因果关系。
据此，黄山市中级人民法院遂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楚文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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