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丽敏项丽敏作家现居黄山一个人若从不曾在月野入迷过
项丽敏
项丽敏,作家,现居黄山
一个人若从不曾在月野入迷过,对漫长的一生来说,也是一件颇为遗憾的事。
我相信一个人最为昂贵的记忆,必有月光相照,岁月越久,那月光便会越发清明、柔和。曾戏称自己是月亮爱好者,湖中月、山边月、枝间月、床头月、楼上月、朗月、残月、孤月、晴月、雨月……皆能以其韵致动我心肠。翻看自己这十年的文字,有不少以月为题的,有随笔,也有诗。
写作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能锁住时光,能将时光像蝴蝶一样捕捉,制成标本,钉在墙上,以它不会褪色的羽翼证明,美,或爱,确实存在过。
对诗人来说,诗就是秘密。很多人——几乎所有诗人,对自己的诗缄口不言,就是为了守住那秘密,即便不得已要阐述一首诗,也会小心避开秘密的部分。秘密是什么呢?秘密是一个人的藏身之所,只有对秘密守口如瓶,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忘记是谁说过这话。但秘密这东西是活性物质,就算你把它埋得再深,它还是会在地下运动,有一天,它还是会顶出地面。这世界没有真正的秘密,只有人自以为是的秘密。
写作者更是如此,所有的生活、情感经历,都在其作品里,散文、诗、小说,这些不过是生活的容器,是秘密时光的容器。
我还是想说说那个晚上的月亮——仲夏夜的月亮。
那天傍晚是下过雨的,皖南的仲夏是梅雨季。雨停之后,月亮出来了,湿漉漉的月亮,边缘一圈铜红色丝绒样的月晕。一片云追上来,将月亮罩住。云很薄,月亮轻微地挣了一下,就将云撕开口子。月亮从口子里钻出,跃上云端。云在月下婉转,呈“之”字形,白亮、温柔,云边一道金属质地的光泽。
那晚的月亮异常诡秘,让人兴奋不宁,隐隐觉得将要发生一件不寻常的事。铜红色的月晕增强了月亮的磁场,只看一眼,便被摄去魂魄。
月下的世界显得有些失真,远处是群山的屏障,近处是河流、灌木、草滩,芦苇正在扬花,身姿摇摆如缥缈的舞者。更近的地方有一树合欢,在月下散发异美的光华。合欢原本是白天开放、夜晚闭合的花,而这树合欢竟在夜里盛开,满树粉红花朵,吸上一口,那香气便令人迷失。
河流的声音在低处,高处是夏虫的吟唱。这些夏虫长着薄薄的羽翅,体形纤小,善于隐身花蕊,或端坐叶间,它们集体发出的声音就像一面透明的墙,森然而立,将人间世界远远推开。
萤火虫在河边的草滩上空飞舞,一团团流动的星,像极了神话中的精灵——或许它们就是精灵,包括会唱歌的夏虫,也是精灵。这些精灵在仲夏的夜晚出没,把水边和林间空地变成它们的秘密花园。
当月亮升入半空的时候,整个世界在银光中悄然遁失——远山、河流、灌木、苇丛、草滩,包括近处的合欢花树、夏虫的吟唱,都不见了。只有我,与月相对,彼此默默,不发一声又言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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