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消失的浆果地

安徽商报 2014-08-28 07:34 大字

项丽敏项丽敏

省文学院签约作家

现居黄山

我喜欢浆果,不仅喜欢浆果的滋味,连“浆果”这个词本身也喜欢,这个词如同它所指的事物,饱含汁液,隐喻着天然和隐秘的喜悦。

最早读到“浆果”这个词是十年前,在迟子建的一部小说里,那部小说叫《采浆果的人》,隔了这么久,仍有很深的记忆。在小说里诗意的生活着一群人——这诗意可能是迟子建那富于诗性的语言营造的,而非生活原本的状态——这群人像植物那样生长在山野,像植物那样扎根在自己脚下的泥土——命运上,即便那泥土贫瘠而苍凉。这群人守着祖先留下来的庄稼地,按四季的时序播种、收获,这样过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外面的人,一个开着卡车揣着银子来收浆果的人……

“浆果”在这部小说里既是名词又是一个意象,它是那些朴素地生长于山野、味道甘美的果子的统称,也是一种与梦想极为接近的生活的象征,而收浆果的人的远道而来,则诱惑和强化了这种梦想。

从读了小说以后,“浆果”这个词就进入了我的视野,我用笔在词下画出横线,以标记加深它的存在。后来在苇岸、梭罗和普里什文的书里,又频频与这个词打着照面。我发现使用这个词的作家几乎是同一类人,他们的身体里存在着芬芳的植物性,他们与之交往的友邻来自身处的大自然,他们崇尚自由、天然和宁静简朴的生活。

四月底和五月初,皖南就成了浆果的园子,河边田畔和山野坡地遍布诱人的浆果——野樱桃、野草莓、桑葚、李子、黄杏……它们喜欢向阳的荒地,成群结队生长着,它们的果子太密集了,以至于当你走进一片浆果地,轻易就被围困,成为快乐的俘虏。

只是近几年来,由于土地大片地开发,那些原本可以自由出入——属于草木和浆果的领地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围墙、楼宇。

浆果其实是鸟儿们的食物——所有野生浆果都是鸟儿们的食物,是自然之神对这些天赋歌者们的馈赠,那在五月之野茂盛起来的鸟鸣,便是它们婉转又热烈的报答——对自然之神慷慨赠予的感念、吟诵。

人类当然也可以采食野生浆果,就像鸟儿们也可以飞入人类的园子,啄上几口,不过,彼此都得以客人的身份,保持风度,浅尝辄止,若是无节制的采食便会成为掠夺者,结局也是难以预料的。

在迟子建的小说《采浆果的人》里,那群原本在土地上按时序耕种、收获的人,由于受到收浆果的人的蛊惑,将散布在山野的浆果当作秘密宝藏,以为只要采挖到足够多的宝藏,就能改变生活——他们早已受够了自己的生活。村子里的人不再安分地伺弄庄稼——在大雪到来之前把粮食收回家来,他们一门心思地想着,要采到更多的野浆果,近处采尽了就去更远的深山,即便那长着野浆果的地方是危险之地,隔着深不见底的急流。

也有例外者,那是一对被村里人视为傻瓜的兄妹,这兄妹俩对收浆果的人怀里揣着的银子视而不见,只记着父母临终前说过的话:春天播完种,别忘了秋天下了霜就秋收。

大雪突如其来,一夜之间封锁了整个世界,像是对冒犯了自然律令的村民们的惩罚——他们因忙着采浆果而未曾收回的粮食,就这样被大雪深埋了,一年的耕种颗粒无收,他们的冬天将陷于灾难般的饥馑。除了那对傻瓜兄妹,在此之前,他们收干净了庄稼地里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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