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荦清凉引 ■黎戈
去黄山脚下的小村子住了数日。我们向小巷深处走去,路过一户户农家乐,走到村尾,人气渐渐稀薄了,游人只剩下零星几个,远远望见一匹在水一方的老马,正在悠然自得地吃草,更远处是群山,曲水,和山里的炊烟。我们挽起裤脚,涉水而去,在石滩上坐下,这块地只剩下我们和老马了。我把装在旅行杯里已经凉掉的茶找出来喝,心才慢慢静下来。
晚上,我们离开人流,去荷塘散步,坐在老树下,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夜风颇凉,在头顶沙沙吹过。十点,夜市收摊,民宿熄灯,从住处窗口往外看,吓一跳,被人气干扰的村落不见了,只剩下山影憧憧,夜空,还有,星群。天!真被惊艳到了。 《诗经》里的句子,在我心里醒过来,“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粲者?”说的是美人,可我想的是星星。
古代有专门观星的官员,他们总是夜里上班。要能嫁个天文学家就好了,用我的名字命名小行星,圣埃克絮佩里写《小王子》,会不会是夜航时的灵感?我小时候非常喜欢李方的一本关于星星的随笔,还记得他写的那几颗星:北落师门,北斗星,大火星。西方的星空故事多为神话余韵,东方的星宿却是等级森严、各有隐喻。
农业社会,生死在天,哪怕不识字的农民,也得学会看天,知道“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诗经》不仅是文学作品,也是科普和生活指南。“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不是渊博,而是生存手段。赶路时也得看星星辨方位,“嘒有小星,三五在东”,小吏孤身赶着夜路,倍觉位卑奔波之苦,唯有头顶星辰相伴,这空旷无垠的孤独啊。星星们是流转的,所以《绸缪》里,用星星的位置来层层推进时段,从“三星在天(东方)”到“三星在户(东南)”,就是黄昏到夜半。
在南京,我就住在紫金山天文台下,也很多年未有见过这样粲然的群星了。城市生活,如《东京爱情故事》的台词 “东京早就看不到星星了”,先生是个粗人,却常有诡异的浪漫火花,他送过我一个军用望远镜,还配了星象图,是从《古代汉语》书里撕下来放大的,此物久已蒙尘。话说在青山碧水环绕的小村落里,我流连星群,不肯睡,头往左,往右,往任何方向,都是星星!
曾有人问叶嘉莹有无信仰,她说:“有,常感到自己和某种宇宙神秘的意境相通,却并不属于世间任何一种宗教。”杨振宁则说:“当科学家发现宇宙中有许多美丽的自然的结构时,会触及灵魂的震动,接近信仰。 ”布满星辰的天地大美,我和我的文字,路过并记下这美,成为这美的人证物证,这瞬间收藏家的满足感,是我心中接近信仰的东西。
下半夜又醒过来一次,群星淡去,只剩下一星伴月。模糊记得叶嘉莹提过怎样分辨上弦月和下弦月,上弦月清新整齐,下弦月有点残破——“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在睡意拍打中想着这些,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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