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妻子爬黄山
□ 刘绍义
我与妻到陈毅元帅题的“黄山”石牌坊前时，已是日落西山了。匆匆忙忙在温泉宾馆住下。为了点滴小事，妻与北京来的一个年轻妇女发生了争执，后来有不少人介入。对方人多势众，火药味渐浓，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刚才还谈明天早起去爬山，据讲从前山往后山爬，比从后山往前山爬要难得多。现在吵架，既影响明天爬山的体力，也影响明天爬山的心情。
等我知晓时，双方已吵得不可开交。我抱着化干戈为玉帛的心情，好言相劝：“素不相识的我们走到一起来，说明咱们有缘分，何必为芝麻蒜皮的小事不依不饶，争个高低呢？互相谦让一下，明天就要爬山了，连这道坎还迈不过去吗？”也许大家认为我的话有理，也许是大家早吵烦了、吵腻了，不肯罢休，只是没有台阶下，反正我这一劝，大家都熄火了。妻子虽然满腹委屈，也只好作罢。
我们是早晨五点钟出发的。妻喊醒我时，宾馆里已没有其他人了。
我们开始时兴致很高，路又平坦，脚下生风，到“半山寺”时，“金牛望月”、“老人谈经”等石景已清晰可见，栩栩如生了。
身体好，心情又好，倒不觉得累，有恐高症的我就是害怕。特别是陡峭狭窄的地方，我都是心惊胆战地爬上去的。双手扒着前面的石梯级，身子尽量往前倾，周围的好景致也顾不上细看。再加上阎王壁、试胆石、小心坡的提示，还有上天、入地的字样，心里直打退堂鼓。妻子有时还搀扶着我，“骂”我胆小，但已是逼上梁山，进退两难了。若回去，想想来时的路，心中也阵阵发怵。
到玉屏楼左侧的迎客松前时，碰见在宾馆住我们隔壁的北京人中的几个老人，他们都六十多岁了，每人拄着一根竹杖，见我从下面手脚并用地爬上来，主动开玩笑地说：“怪不得你能追上我们，我们是三条腿，你是四条腿呀！”望着他们手中的竹杖，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们告诉我，别慌，别急，静下心来，慢慢地爬，看景不爬山，爬山不看景，要注意安全。越慌越急，越容易出事。
我们休息了片刻，告别了北京人，又向上爬去。
在天都峰的石栏桥上，我们又见到了与妻吵架的北京年轻妇女。看着周围的云海，一座座山头像大海中的小岛浮浮沉沉；听着呼啸的山风，浑身的热汗早吓得无影无踪。刚才“仙人跳板”那段路北京年轻妇女几乎是匍匐前进的，在“登峰造极”的山顶前，她吓得只想哭。看着她那胆小如鼠的样子，妻子伸出手来，把她从石栏桥上牵了过去。她死死抓住妻子的手，像是想让妻子牵着她的手走下去，一直走到实实在在的山脚下。
真是“冤家路窄”。下天都峰时，我们又赶上了与妻子吵架吵得最凶的那个北京“小胡子”，算是我的知己了，他也是手脚并用四条腿爬上来的。我问他怎么没有与那个胆小的女同伴一起爬，他说如果他们一起爬，那腿软得就会更是寸步难行了。望着他死死攥住的铁链子的右手早被磨出了血。妻子见他可怜，又是拽着他的手，走过了这段下山路。
“真是不打不相识。”妻子解嘲地说。从天都峰山脚下到光明顶，直至下山的索道，再也没见到那几个北京人，也许永远也不会见到他们了。人的心眼有时像针尖，为了丁点小事寸步不让，斤斤计较；人的心眼有时又像大海，危难之时伸出友爱的双手，把人从困境中牵出，走上平安的坦途。
人世间没有翻不过的山，更没有迈不过的坎。要知道比山高的是人，比坎宽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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