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让我 获得温暖
那年春上的一天,细雨濛濛,我背着行囊走在寿县城关西边三十里长的高地上,右手是淮河大堤,左手是绿树掩映的一座座村庄。有个庄子树头上一面五星红旗猎猎飘扬,那里就是我将去教书的学校。当时我晓得寿县比较穷,何况是生疏的异乡,唉,去那里也是命运对我的安排啊。
到达学校正是中午,老师们喊我吃午饭,厨房前面的槐树下放一口脸盆,多远就闻到喷香的烧黄鳝味道。有人递给我一碗饭和筷子,大家都围着菜盆呼啦呼啦地吃,讲讲笑笑的非常热闹。不错,第一天异乡就给了我一个充满美味的开头。从小到现在,在家饭有奶奶烧好,我只要端碗就吃;在大学读书,我上食堂排个队就能吃上嘴。可这里的小食堂,要头十位教师轮流去烧,每天得有个人负责买菜、挑水、洗锅。烧饭对我可是赶鸭子上架——干瞪眼呀! 首先我就烧不好菜。有次买来五花肉,刀磨快快的用力往上面一切,软软的肉只现一道印子,在家从没切过肉哇,急得我一头一身的汗!一位朱老师笑着拿过刀,教我在肉上轻轻一划拉,不能像割草那样用劲。我学着试试,吔,居然切下薄薄的一块肉了。烧肉,自然又是朱老师手把手教我怎么炒、怎么搁盐搁酱油。那是我今生第一次做的萝卜烧肉,稍微带一点糊味,就这,大家都吃着嚷道:“夏老师今个能打70分!”我跟着笑,若没朱老师教我,绝对不会及格的。自那以后,我连寿县当地的土菜都会做,跟老师们一起吃着喝着非常亲热,异乡变得像在家里一样温暖。
到了热天,农村的花脚蚊子多得嗷嗷叫,叮上一口就砸蛋了。果然有回夜里,我浑身发抖打起“皮寒”(疟疾),就是蚊子造的孽。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人用湿毛巾擦我头上的汗,帮我抹上去衣袖,在胳膊打一针。我睡到第二天晌午才醒来,晓得是跟我住同室的鲁老师,夜里摸黑到公社卫生院请医生来的。住校的老师,那天晚黑都来看过我;鲍校长不在学校,他的夫人袁老师也送一瓶开水过来。没想到我生一场病,竟搅得全校老师都慌起来。——你好啊,鲁老师,那次亏得你深夜帮我请医生,你是我终身难忘的好人呀!
40年前作兴凭粮票吃饭。上大学时我每月吃36斤粮票,富足得很。后来教书了,月月少到28斤,我是大肚汉子,哪够吃呢?正当我唉声叹气,家住本地的民办教师徐老师给我出主意,说你花18块钱从社员家买一担黄豆,卖到粮站就得到17块钱、70斤粮票。嗯?有这等好事? 当场我请他借一副箩筐给我。他说都现成的,你只要跟我来就是了。结果徐老师从他家挑一百斤黄豆,带我上粮站,一路光由他自己挑,不让我伸手,还说,你这样的学生娃哪挑得动啊?我说我在军垦农场锻炼时,能挑一百六十斤,而且一边走、一边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就这他还不松手,拉拉扯扯地让他一个人挑到粮站,直到我张手拿着了钱和粮票。徐老师呀,欠你这份深情我一直没还, 你看这事办的……
记得刚到学校见鲍校长时我说:“以后请大家多帮助我。”其实这不过是客套话,我并没放心上。我教的第一堂语文是古诗词,前几天我就开始认真备课,反复地读啊,写备课笔记啊,在一些笔记的重要句子下面打上曲线,甚至曲线之下再加上圈圈,以助提示。可真到课堂上了,我紧张得忘掉下面的内容,连忙翻笔记看看,一堂课光翻笔记本就费不少时间,忙乱中许多曲线和圈圈突然消失不见,我只好叫学生读书读到下课铃响。唉! 垂头丧气回到办公室,我坐着不吭一声。旁边教了20年书的薛老师,拍拍我肩膀安慰:“你是刚开始,慢慢就老练。我也不谦虚了,明个去听听我的课,咋样?”她教的是同样的课,一上来先在黑板上按诗意画一个风景图,然后像讲故事把诗的大意、特点、主题思想说得娓娓动听,学生们听得眼睛忘记眨一下。我再看看她的备课笔记,人家把这堂如何开头,讲解的内容标上了层次,第一讲什么、第二讲什么……每个层次花多少时间她都写在旁边。生姜到底是老的辣,这不得不令我心服口服。当初跟鲍校长讲的客套话,后来想想我一直觉得脸红。
我的异乡学校的老同事们,你们现在好吗?谢谢你们当初给了我本领和温暖,我永远忘不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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