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传》
上期提要:说起东晋时期的南京历史,多少有些凄凉。一种风流吾最爱,南朝人物晚唐诗,东晋是个很奇怪的朝代,前前后后,居然也存在一百多年,说长不长,说短真是不短。虽然辛辛苦苦守住了半壁江山,在南京人记忆中,这是一个帝王不太像帝王,大臣不太像大臣的王朝。
在交通还不发达的古代,长江水道基本上就是一条高速公路,很显然,南京的新亭,军事作用才是最主要的。新亭在,南京城就在,守住了新亭,就守住了南京。千万不要以为过江诸人,只是在这对泣,只会在这哭鼻子流眼泪,此处也曾是古战场,也曾经刀光剑影,真枪实弹地打过好几仗。
有一年,江州刺史桂阳王刘休范举兵于寻阳,远道而来进攻南京,朝廷惶骇,当时还是刘宋大臣的萧道成,与将军们聚在一起商议对策,时间紧迫,情况危急,大家一时无话可说,都拿不出主意。最后还是萧道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说以往长江上游叛乱,都因为行动迟缓导致失败,桂阳王一定会吸取前人教训,率轻装部队急流东下,乘我们没防备,来一个突然袭击,因此应该在新亭防守,“以当其锋”。
形势已经如此,大家也没别的招数,只好都同意他的意见,都签字画了押,只有中书舍人孙千龄不同意,这家伙与桂阳王已有“密契”,也就是说曾有密约,早就怀了二心,说还是应该按照过去的办法,派军去据守梁山。
帝正色曰:“贼今已近,梁山岂可得至!新亭既是兵冲,所欲以死报国耳。”乃单车白服出新亭。加帝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平南将军,加鼓吹一部。筑新亭城垒未毕,贼前军已至,帝方解衣高卧,以安众心。乃索白虎幡,登西垣,使宁朔将军高道庆、羽林监陈显达、员外郎王敬则,浮舸与贼水战,大破之。未时,张敬儿斩休范首,台军及贼众俱不知。其别率杜黑蠡急攻东垒,帝挺身上马,帅数百人出战,与黑蠡拒战,自晡达明旦,矢石不息。其夜大雨,鼓叫不复相闻。将士积日不得寝食,军中马夜惊,城内乱走。帝执烛正坐,厉声呵止之,如是者数四。
这一段记录于《南史·齐本纪》上的文字,足以显现出当年铁骑突出刀枪鸣的气势,萧道成后来成了南齐的开国皇帝。
大抵南朝皆旷达,可怜东晋最风流,别光想着东晋是如何的软弱不堪,软弱和强硬从来都是相对,根据史书记载,最早在新亭驻军,应该是征西大将军桓温。东晋简文帝司马昱死后,桓温
的权力达到巅峰,他“入赴山陵,止新亭,大陈兵卫”。也就是说在新亭安营扎寨,随时随地准备发动军事政变。在当时,要想军事政变,必须先除掉谢安和王坦之,为什么呢,因为这两个人是简文帝临终时托以治国重任的顾命大臣。
说到东晋,说起南京,必然会想到当年的王谢两豪门。事实上,东晋初年“王与马,共天下”中的琅玡王氏,很快就在南京失势了,很快就开始衰落。风水轮流转,王坦之虽然也姓王,却不是琅玡王氏,而是出自山西太原,此王已非彼王。桓温是个新贵,很像他的前辈曹操和王敦,都是“臣强主弱”的狠角色,都习惯于挟天子以令诸侯,完全不把孱弱的皇上放在眼里。而且桓温也是位驸马爷,权倾朝野,只要再除掉了谢安和王坦之,他便可以独自一人说了算。
王坦之也可以算是东晋名臣,是官二代,父亲是尚书王蓝田。他心里非常害怕,问谢安应该怎么办,谢安也没什么好办法,形势搁在面前,只能坦然面对,说“晋祚存亡,在此一行”,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时候,桓温暗藏着杀机,表面上是邀二人到新亭宴集叙旧,地点就选在山上的亭子里。此处地势高峻,且山顶开阔,可容数千人,是中军大帐的所在地,在四周埋伏一些刀斧手很容易。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发生在南京家门口的鸿门宴,谢安和王坦之如约来到中军大帐,见了桓温,王坦之已汗流沾衣,连奏事的手版都拿颠倒了。谢安则从容镇静,入席而坐,问候完毕,对桓温说:
安闻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须壁后置人邪?
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我听说古时候有道的诸侯大臣,他们的卫兵应该设守在四方,你明公英名一时,又何必要在幕后埋伏士卒呢?旧时对有名位者尊称“明公”,三国时,吕布被曹操打得狼狈不堪,在白门楼上对军士们说:“卿曹无相困,我当自首明公。”吕布帐下的首席谋士陈宫便说:“逆贼曹操,何等明公。”吕布想投降,陈宫极力反对,说曹操这样的人,哪能算狗屁的“明公”,我们怎么能向他投诚呢。
谢安此时称桓温“明公”,把桓温与曹操相提并论,弄得桓温很不好意思,便传令下去,立刻撤掉躲在后面的士卒。就这样在谈笑之间,临危不惧的谢安,在南京城西南处的新亭,为东晋朝廷避免了一场颠覆政权的战争。当时南京,还没有后来的高大城墙,发生在新亭的这一幕,感觉就好像是发生在城门楼上。
不管怎么说,已经定格的新亭对泣历史画面,确实有些悲惨,有些让人不堪。很容易给人产生不好印象,仿佛东晋的过江诸人,只会像个娘们那样地哭泣。本来北方人来到南京,反客为主,也不想就此死死地赖在江南。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滞留南京也是没办法,毫无疑问,他们把有家不能回的情绪带到了南京,失败的阴影一直像乌云一样笼罩着这个城市。
然而伤心归伤心,乌云笼罩归乌云笼罩,毕竟是处在一种相对和平的环境中。很多人在这里变得越来越安逸,越来越没有了“克复神州”的斗志。不过这显然也不是当时南京的全部,熟悉东
晋典故的人,一定还会记得祖逖的闻鸡起舞,想当年,祖逖渡江北伐,中流击楫,那是多么的英勇豪迈:
逖居京口,纠合骁健,言于睿曰:“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宗室争权,自相鱼肉,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土,今遗民既遭残贼,人思自奋,大王诚能命将出师,使如逖者统之以复中原,郡国豪杰,必有望风响应者矣。”
睿素无北伐之志,以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给千人廪,布三千匹,不给铠仗,使自召募。
逖将其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击揖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
遂屯淮阴,起冶铸兵,募得二千余人而后进。
祖逖北伐曾收复了大片河南领土,最后已没有力量再北渡黄河。他再也没有回来,就死在了北方。所谓“睿素无北伐之志”,既是事实,也有些习惯性的臆测。以东晋初年的实力,北伐只能是一种空洞口号,朝廷君臣必须体现出北伐之意。决心必须要有,具体怎么实行另当别论,司马睿自身的地位难保,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强悍的主,加上江东的经济状况,当时经济仍然还是南不如北,北方正在衰退,那只是因为战乱,以经济基础看,当然还是北方更好。
永和二年十一月,也就是公元346年,桓温上疏朝廷,请求伐蜀,未等朝廷回复,便与征虏将军周抚,还有辅国将军司马无忌,一起率军冒险西进。
下期看点:东晋在南京定都,与北方基本上是以淮河为界,首都南京面对着滚滚长江,隔江北和淮南与北方对峙,进退自如攻守兼备。长江和淮河之间的广阔区域,成为护卫京畿重地,成为抵御北方强敌的缓冲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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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淮南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