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我到小站来看你 □彭道德
每年的清明,我都会如约来到淮南线一个叫年家岗的四等小站去悼念英年早逝的三哥。那一天去小站,天空却下起了沥沥小雨,我撑着雨伞沿着铁道线旁边的小路缓步慢行,思绪也被那滴答、滴答的春雨敲打开来。
三哥年长我6岁,他是我童年的亲密伙伴。小时候,农村人家里都喂猪、牛、羊之类的牲口,农村孩子每天早晚都要做放牛、放猪、放羊和打猪草、拾粪等家务活。三哥很勤快和麻利,每天早上起得早早的,担水、生火做饭,里里外外忙好后才肯叫醒我。记得一年放暑假,家里喂养了20多只鸭子,我负责放鸭。一天傍晚,当我赶着成群鸭子回到家,发现少了一只瘸腿鸭,急得直哭,害怕被母亲打。三哥就一边安慰我,一边拉着我去村前的水稻田里找,结果找到了那只鸭子。生活中,三哥处处护着我,体贴我,逢年过节时,父母分给我们糖果、月饼之类的零食,他也舍不得吃统统拿给我。
1978年9月,初中毕业的三哥顶替父亲上了铁路,分到淮南铁道线上的四等小站年家岗,当了一名扳道员。工作上,三哥虚心向师傅请教,刻苦学习业务；生活中,他为人厚道、做事勤快,在车站二十多名职工中很有人缘。业余时间,三哥喜欢读书,省吃俭用买了不少书籍进行自学。他喜欢唱歌,最爱的一首歌叫《三月里的小雨》。
1984年夏天,我第一次来到了三哥工作的年家岗,休班时间,三哥带我逛了一次蚌埠的二马路,还给我买了一件的确良短袖衬衫。在小站的六天,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最难忘的。工作之余,三哥经常写信鼓励我好好学习,在家孝敬父母,不要惹他们生气。他还经常到蚌埠、合肥新华书店给我买英语、日语等书籍,嘱咐我多读书,多学文化,让我明白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次我和三哥在小站的短暂相聚,竟然成了永别。11月25日早晨8:20,26岁的三哥在接班途中被逆向行驶的火车机头撞出十多米远,鲜血顿时染红了路基。闻讯赶来的车站职工把三哥送往蚌埠抢救,快到蚌埠时,已经不能说话的他把手表摘下来交给同事后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淅沥沥沥下个不停……”耳边又回响起了那熟悉的旋律。我的心也被这春雨淋湿了,思念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此时,一列火车从身边呼啸而过,目送着飞驰的列车,我轻轻地自言自语:“三哥,我来看你了,你好吗?我们兄弟一场只有短短的20年啊,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让我当你哥哥,你当弟弟,好让我好好地疼你,爱你,好吗?亲爱的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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