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赵闻迪 小时候,在我们这里的农村,从头年冬闲到次年开春,家家主妇们都会用新鲜大豆油炸一种叫做“麻叶子”或“焦叶
□淮南赵闻迪
小时候,在我们这里的农村,从头年冬闲到次年开春,家家主妇们都会用新鲜大豆油炸一种叫做“麻叶子”或“焦叶子”的吃食,串门时抓上一把,有客来摆上一盘,虽不高贵,却是地地道道的农家风味。
一冬一春,小孩子们相互串门玩耍,把各家的麻叶子尝个遍,一致公认:二婶家的麻叶子最香!
二婶跟姥姥住一个村,长得弯眉大眼、圆脸盘、粗发髻,膀大腰圆,皮肤黑里透红,给人一种结实健壮的感觉。她为人直爽、待人热心、干事麻利、手快嘴快,分明就是一株长在田间地头、耐得风吹雨打、泼辣明快的向日葵。
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到二婶家玩。二婶丈夫那时在谢桥矿上当轮换工,个把月回家一趟,常常带些“稀罕”吃食:水果硬糖啦、桃酥啦,二婶会拿出一些给大家尝新,尤其当二婶炸麻叶子时,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赶都赶不走。莫说小孩子,连邻家媳妇都赶来“取经”。二婶也不藏掖,有啥说啥,当着大家面大大方方展示手艺:山芋煮熟剥皮放到面盆里用石臼槌得稀烂,掺点玉米面、白面用水和软乎,想吃甜的在水里化一点冰糖,想吃咸的化一点盐粒儿,和到火候,擀成一大张薄溜溜的圆皮子,撒上黑白芝麻,操起菜刀,几横几竖,切成一小条一小条,下锅油炸。刚出锅的“麻叶子”金黄焦脆,色泽诱人,咬一口,嘎嘣脆啦,满口山芋和芝麻的混合香味儿,叫人吃得留不住嘴,二婶捞出一笸箩大家吃一笸箩。二婶绝不小气,人家吃得越多她越高兴。
后来二婶丈夫因为生病不幸去世,一村里人都替她发愁。二婶擦干眼泪,独自一人,一边拉扯三个孩子一边种地,闲时到集镇上卖麻叶子,起早贪黑,靠着一手炸麻叶子的绝活把日子过下去。她还是那么大方,在集市上做买卖时看到讨饭的老人、嘴馋的小孩总会丢两根过去,每次从集上回来都会留一小笸箩分给街坊四邻。小孩子不懂事,嚷嚷着还要吃,大人总是说:“下次都卖净,你过日子不容易!”她笑着说:“小孩子好这口。”善良的街坊不愿白拿她的东西,趁她上集蒸了白面馍、煮了鸡蛋悄悄放在她家院里。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考上煤矿学院那年从镇上坐车去市里,路过二婶的摊子,她满脸羡慕:“你咋恁争气,成大学生了!”包了一大包刚出锅的麻叶子叫我带上,不要不行。那年月家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谁敢手中撒漫?二婶有此气度,实在大方。
在矿院念书那几年,每回放假回村,在镇上下车都能看见二婶:天麻麻亮,小镇人声鼎沸,风箱拉得噼里啪啦响,火苗儿舔着锅底,起得最早的还是二婶,那时该叫二婆了,但大家还是叫她二婶。她的油锅总是支在十字路口东边,靠近汽车站的地方,这可是个风水宝地。二婶一个人连炸带卖,忙得头也顾不得抬。等到几十斤麻叶卖出去,她往锅里添了些油,这才腾出空来喘口气,往嘴里塞了半根麻叶,大口嚼着,油渍渍的手指头飞快地数着钞票。数够十块钱,卷个卷儿,眼珠子得意而又警惕地左右一轮,变戏法似的掖进大襟底下的暗口袋里,只留些毛票和钢镚在盒子里。我每次都从她摊子上买几斤麻叶,再听她唠叨会儿“村里人都跟我说叫老大别念书了,可老大成绩很好,我还想叫他也考矿院呢”之类的家长里短,边吃边看她忙活,她一言一语都那么脆生简洁,一举一动都那么娴熟灵活,还有那种乐观的生活态度,都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
阳光总在风雨后。二婶当年吃了那么多苦也不叫三个孩子辍学,如今他们都大学毕业了,一个应聘到电厂、两个应聘到矿上,都在城里安家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要接她进城,可她在村里住惯了,舍不得;上集卖麻叶的活儿干不动了,时不时露一手分给街邻还是可以的。前些天,老家来人捎给我一包二婶炸的麻叶子,拈起一根,嗯,还是当年那个味儿。素油麻叶的馨香里,我仿佛又看见晨光熹微的热闹集镇,“麻叶二婶”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忙活,不时抬头大声吆喝一句:“高家名产,素油麻叶,又香又酥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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