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向远方
淮北 王硕
列车行驶在广袤无垠的江汉平原上,像是一条暴露在泥土之上的蚯蚓,慢慢向前爬行着。车窗外是一片片水田,以及不时显现的破旧的草房子。云青青欲雨,我担心雨水是否会把泥墙冲垮。
“这样的房子是有人住的。我的爷爷奶奶就住在这样的草房子里。 ”同行的同学听我这么一说,不禁诧异:他们为什么不搬离这里呢?其实我的父母完全有能力把爷爷奶奶接来跟我们一起生活,可奶奶却从来不答应。老人家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那片土地,就连生了病都不会去到城市里的医院看,而是找当地有声望的老中医抓几副药煎服。就这样,他们在江汉大地上生活了七十多年。对于同学的疑问,我的内心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兴许是眷恋故土,老一辈人难免会有乡愁。
列车继续像南方行驶,雨终于落下了。窗外田间的水牛从眼前闪过,对我而言水牛既熟悉又陌生。奶奶生活的村庄,文明开化程度非常低,那里的人至今还崇尚自然的力量,认为人死后会变成一头水牛,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耕种,因此牛在当地人心目中有着极高的地位。先人总喜欢把一些人类独有的精神品质赋予到动物身上。在我的价值观里,牛也是勤劳耕作,兢兢业业的模范,具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无私奉献精神。那儿的人也如同牛一样,勤恳地生活着。
列车开始减速,车窗外的物像清晰起来,有个很大的烟囱,和我所在的城市火电厂的大烟囱一样,灰白色的柱身,很高很高,被设计成双曲线的形状。一路上所看到的中国最淳朴的乡村景象,竟因为这几根烟囱的出现而显得不再真实,我甚至试图怀疑村落的存在是否合理。世界的变化发展,出乎意料的迅速,已经很难寻觅一方与世无争的角落。而这列车上就有许多农村的年轻人义无反顾地选择逃离农村和土地。
列车很快就到站了,去武汉的火车要到晚上才有,趁着转车的间隙,我决定去看看爷爷奶奶。奶奶家离火车站不远,当我踏着因积水而变得泥泞的小路时,心中的压抑感顿时释放,也许是快要见到奶奶的缘故,也许是呼吸到清新空气的畅快。上次见到奶奶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她的头发似乎更白了,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奶奶看见我,那满脸的皱纹仿佛都是笑意。我给了奶奶一个很大的拥抱,将我的同学介绍给她,奶奶拉着同学的手赞叹这小姑娘长得水灵。爷爷则忙着在后院掌勺炖鱼,我向来是不吃鱼的,懒惰使我厌恶挑鱼刺,但爷爷的鱼真的很值得我花上时间去挑出鱼刺。
饭后,我再次帮父母传达希望老人能够搬去跟我们一起住的意愿,果不其然,再次遭到了他们的拒绝。理由一句话:我们这么老了,放不下这里的山山水水了,到了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在这悠闲自在哟。
天色渐晚,我们要走了,要连夜赶到武汉,参加第二天的全国机器人大赛。见面的时间这么短暂,离开的时候,我没有让他们送,但我无法忘记爷爷奶奶眼中的不舍。
黑夜中火车继续南下,看不清窗外的世界,这迷离的夜色终是将山川、田野、孤坟连带着水牛一并吞噬了。列车像一个摇篮,摇晃的车厢使我陷入沉睡。梦境中有在细雨中放风筝的孩童,看不真切那翩飞的风筝是什么形状,不过我敢肯定那不是纸糊的。孩童长大了,终究也是会远走,毕竟外面的世界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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