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 王淼（单县）

民间纪事

每每到了一天的黄昏时分，经常能够看到黄鼠狼在大杂院的墙头上探头探脑地来回逡巡着，动作小心诡秘，“目灼灼似贼”。而一旦听到半夜鸡叫，那就肯定是此辈前来造访了。

黄鼠狼是我儿时常见的一种动物——之所以会常常看到黄鼠狼，是因为在我们居住的大杂院中，几乎家家户户都豢养着几只鸡仔，用来贴补家用，改善生活。而那些黄鼠狼，套用父亲的话说，就是给鸡仔们拜年来了。

那时的居住条件原本是非常艰苦的，常常是很多人家共同居住在一个逼仄的院落中。然而，正所谓“螺蛳壳里做道场”，每户人家的窗台下，居然还都能腾出一块空闲的地方，为鸡仔们垒上一个像小房子一般的、像模像样的鸡圈。我们家喂养的鸡仔都有着自己很好听、很形象的名字，像什么芦花、凤头、小黄、胖胖之类，这些名字差不多都是父母根据它们各自的特点所起的。一只鸡仔从小养到大并不容易，小鸡仔虽然像一只毛茸茸的绒球那般可爱，却又是那般弱不禁风，往往是喂养了一大群小鸡仔，但真正能够逃得过“鸡瘟”、最终幸存下来的总是寥寥无几。不过，即便如此，大杂院的白天也基本上是属于那些大大小小的鸡仔们的——不仅仅有鸡仔，有些家庭甚至还喂养着几只肥硕的白鹅和鸭子。它们在大杂院里和平共处，优游嬉戏，且各有属于自己的一片领地。公鸡打鸣“喔喔喔”，母鸡下蛋“咯咯咯”，一天到晚鸡鸣狗叫的，总是那么热闹。

养鸡最大的威胁，除了“鸡瘟”之外，就是来自黄鼠狼的偷袭了。每每到了一天的黄昏时分，经常能够看到黄鼠狼在大杂院的墙头上探头探脑地来回逡巡着，动作小心诡秘，“目灼灼似贼”。而一旦听到半夜鸡叫，那就肯定是此辈前来造访了。黄鼠狼生性狡猾、且身手敏捷，鸡圈门稍有一点缝隙，它们都会有机可乘，只要被黄鼠狼咬住，鸡仔们逃命的机会微乎其微。更为要命的是，黄鼠狼竟然能叼着比自己还要大许多的鸡仔上墙穿窬、行走如飞，当人们终于听到了鸡仔们惊慌失措的叫声并迅速起床时，此辈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真让人不堪其扰、防不胜防。父母和住在大杂院的叔叔、阿姨们常常对着洞开的鸡圈叹息不已，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当时的一只鸡仔乃是一个家庭重要的生活补给，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父母和大杂院里的叔叔、阿姨们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们在一起琢磨出了一个生擒黄鼠狼的办法。这其实仍是一个守株待兔的笨法子，不过是在各家的鸡圈门前放上一只老鼠夹子，张网以待，愿者上钩而已。虽然办法不见得高明，有一天却也真的生擒了一只黄鼠狼。那天夜里大家正在熟睡中，突然听到了纷乱的鸡叫声。于是，大家在极短的时间内起床、出门，发现在与我们家相邻的李叔叔家的鸡圈门前，多了一个四下窜动跳跃的黑影。父亲用电筒一照，但见一只身材修长、四脚短小的黄鼠狼，被老鼠夹子紧紧夹住了一只后腿，正在拼命挣扎呢。

当父亲用一根绳子将这只黄鼠狼套牢并高高提起时，只见这家伙前爪抱拳且上下晃动着，像是在不停地作揖讨饶。想不到这个偷鸡贼也会有这样的下场，真是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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