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纱巾

新安晚报 2021-02-25 00:57 大字

□合肥杨根秀

我有一条粉红色纱巾,是我二叔的小女儿小琴在我十多岁的时候送给我的。

记得那年正月,我随父亲去老家。父亲的老家在一个偏僻小山村。家里人丁很兴旺。仅我们这一辈中姊妹兄弟就有四十多个,同我年龄相近的,只有二叔最小的女儿小琴。

第一次见她时,她扎的是两个朝天小辫,左边同右边不一般齐,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双笑眯眯的小眼睛,很有神。见人一笑,右腮还有个小酒窝,十分讨人喜欢。她脖子上围了一条粉红色的纱巾,很亮丽。

认识后,我到哪儿她都跟在我后面,像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细姐姐,细姐姐”地叫着,不一会儿,就混熟了,我们在一起跳绳、踢毽子,玩得不亦乐乎。

当天晚上,我同小琴睡在她的小床上,头对头有说不完的话。

小琴说:“细姐姐,明天我带你到后山玩,后山上还有一个娘娘庙。”

“好嘞,我想去!”我说。

第二天,我们吃完早饭就悄悄地去爬后山。小琴拿出两双高帮老式球鞋,而且是鞋底沟纹深点的那种,她说可以防止打滑。我嫌她的鞋有点土气,不愿穿,就说“你的鞋我穿小了呢,我还是穿我自己的鞋。”

我俩走在早春的山间小道上,没有桃红柳绿,没有山花烂漫,映入眼帘的是光秃秃的石头和稀稀疏疏的树。

我一直在平原长大,看见山特兴奋,一开始就跑在前面。小琴在后面喊着:“细姐姐,上山时要重心向前,省点力气不能跑。”

果不其然。到半山腰我就跑不动了。

小琴在前面喊我,“细姐姐,快到了,娘娘庙就在前面的山顶上。”

“歇会儿吧,我爬不动了。”我坐在地上说。

小琴说:“细姐姐,不能歇;一歇,人就没劲了,要一鼓作气爬上去。”

我想,她比我小,都能爬,我不能输给她。咬咬牙,坚持,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们俩姐妹终于爬上了山顶,见到了娘娘庙。

下山时,小琴从娘娘庙里拿了两根棍子,说是下山易摔倒,如果遇到什么野兽,可以当武器。

好在下山时没看到狼和老虎,但在快要到二叔家墩子下时,却看到了一条大蛇,吓得我大叫。小琴举起手上的棍子,向蛇扔去。蛇被小琴的棍子打跑了。我由于被蛇吓得惊魂未定,一不小心崴了左脚踝。小琴伸手扶着我,一瘸一拐地回了二叔家。到二叔家,小琴叫我坐下不要乱动,拿出毛巾,沾上冰水,在我崴脚处冷敷了20多分钟,脚伤处疼痛就好多了……

这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这么多年,我从未忘记小琴妹妹,她送我的粉红色纱巾,我一直都留着。

上个星期六的上午,我们一家开车去父母长眠地——父亲老家的山上看看。到达时已是下午一点半。我累了,就在大哥哥家床上休息。正睡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喊“细姐姐,细姐姐”,是小琴的声音,还是那个声音。

大嫂拦住她说刚刚睡着。我说,让她进来吧,我醒了。

她一进来,就走到我的床边,一把拉住我的手,我们互相看着:她扎着马尾辫子,皮肤晒得黝黑,拉住我的右手上贴着膏药,穿着咖色的长大衣,人特别瘦。

她说:“细姐姐,你的皮肤还是那么白,我像我妈妈皮肤黑。”

我心疼地看着她。我天天感叹自己这些年的变化,但眼前的小琴变化更大,如果在别的地方相见,我都不敢相认。

一别有好几十年了,不知道她是咋过的。她虽嫁在本村里,可我每次回父亲老家都见不到她,问哥哥们,哥哥们说:“小琴一家都在外地打工,要到过年才回来。”

这次,天遂人意,小琴打工的厂子因为新冠疫情的影响,提前放假给他们回家过年,我们才得以相见。

她还像小时候那样,一开口,就说个不停。

“细姐姐,我每次回家都找你,总是见不到你。上次哥哥们说你们全家都回来给大伯大妈做清明,我也回家给父母做清明,就是没有见到面。昨天我才从常州回家,一听说细姐姐回来了,我就跑来了。”

我打断她的话:“你这些年咋过的啊?”

她接着说:“我中学毕业,没考上学校,在家随家姐做了几年农活就嫁人了。公公婆婆都是当地人,老公是一个裁缝,对我不错。我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婆婆帮着带大的。这几年孩子上了大学,土地流转給了本村亲戚,我和老公就去外地打工挣钱。家里面也盖了两层小楼房,公公婆婆住楼下,我们两口子和孩子住楼上,日子好过多了。”

忽然,她神神秘秘地说:“细姐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送我的那条纱巾吗?这些年,我一直都留在身边呢。”

她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橘黄色的纱巾来,啊,是我当年送她的那条。

我说,我记得呢。你送我的那条粉红色的纱巾,我也留着在呢。

“细姐姐,我们俩是真的好呢。今晚你必须到我家吃晚饭。”小琴高兴地大声说着。

嫂子这时进来对小琴说:“不行,我菜都买好了,不许同我抢人。你去帮我干个事!”小琴被嫂子连拉带拽到厨房打下手去了……

吃完晚饭,大家又在叫着掼蛋,小琴收拾完碗筷就跑到我的身边,说了不少这些年的事情,真是一言难尽。她老公来喊她:“不早了,山路不好走,我们先回家吧。”

小琴站起身,向我要了电话号码存入她的手机里,就和她老公一起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大哥哥带我们上过坟后,我们准备返程。

小琴跑来了:“细姐姐,细姐姐,你今天不能不走吗?去我家吃午饭啊。”

我说,“不行啊,明天要上班,现在必须走呢。”

她说:“细姐姐,我有好多山芋,还有两只鸡,你带着。”

我说,“不要呢,车子后备厢已经放不下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拿出自己新买的羊毛围巾,递给她说,这个送给你,正好配你的长大衣。

她扒着我的车窗说:“细姐姐,微信怎么加啊?”

“我一回合肥就加你。”我说。

“你要接我的电话啊。细姐姐,我们不要走丢了。”我点点头,鼻子一酸,差点要流下眼泪。

小琴妹妹这么多年,性格依然还是同小时候一样。

我一到家就加上了她的微信,找出她小时候送我的粉红色纱巾。这纱巾颜色亮丽如初,像我们姊妹的亲情一样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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