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发现一个感染者 就减少一个传染源 合肥社工高攀陪伴艾滋病感染者度过最难时光
12月1日，是第33个世界艾滋病日。今年也是艾滋病进入我国的第35个年头。当天下午，在位于合肥六安路的一个不起眼的门面房里，合肥青卫公共健康服务中心执行主任高攀一个多小时里接待了三位前来做检测和咨询的年轻人。
从志愿者到专业社会工作者，高攀与艾滋病感染者打交道已经有15年。在他看来，每发现一个感染者，社会上就少了一个传染源。越来越多的感染者被及时发现并得到有效治疗，就有希望终结艾滋病的流行。
免费匿名检测 现在每年做6000多人次
大三时开始做健康教育志愿者，高攀第一次接触到艾滋病感染者人群。2006年大学毕业以后，他没有从事专业对口的工作，成立了一个公益组织，开始专门从事重点人群艾滋病预防、健康教育、检测动员、促进感染者的发现与治疗等方面的工作。
2010年，随着国家对艾滋病防控政策的调整，高攀和同事们的工作重点从宣传教育转到了“发现感染者并促进治疗”。在合肥青卫公共健康服务中心，专门有一个小房间用来做检测和咨询。检测是免费的，通过静脉采血、指尖采血，几分钟就能出结果。检测结果不作为诊断依据，不出具报告，完全匿名进行。服务中心甚至可以提供或者邮寄试剂盒，通过视频和图片指导检测者自检。尽量降低门槛和难度，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的高风险人群进行检测，及时发现感染者，促使他们及时接受治疗。
“刚开始，很多有过风险行为的人不愿意做检测，非常排斥。有的人认为做检测就代表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还有的人觉得反正测出来也治不好，干脆不要测了。”高攀和同事们会反复做工作，告诉他们，如果感染艾滋病毒但不治疗，病情会很快恶化，及时治疗可以正常生活，不影响预期寿命。这几年，主动来做检测的越来越多。“2010年，我们一年检测量二三百人次，现在是每年6000多人次。合肥每年新发现的艾滋病感染者，有三分之一是在我们这里检测发现的。”
越来越多的高风险人群主动接受检测，阳性率也明显下降。目前服务中心检测的阳性率已经下降到了3%。
得知被感染后
小伙在走廊蹲了半个小时
“一个感染者得到治疗，就减少一个传染源。”高攀告诉安徽商报融媒体记者，一般来说，感染者治疗半年以上，血液里的病毒载量就可能下降到测不到的程度，不再有传染性。“如果90%以上的感染者被发现，其中90%得到治疗，90%的治疗达到预期效果，即使没有疫苗，即使艾滋病还不能治愈，我们也有希望终结艾滋病的流行。”
也就是在2010年，在主动来服务中心做检测的人群中，出现了第一个感染者。“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之前咨询了很久，然后开车从外地赶来做检测。”高攀至今记得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小伙子震惊、崩溃的表情。“他抱着头，蹲在走廊里，至少蹲了半个小时，特别无助。”高攀介绍，幸好这个年轻人后来接受了正规治疗，现在已经正常生活。
也有曾有过风险行为的检测者最终拿到了幸运的结果。“很多人欣喜若狂，甚至有人跪下来感谢上天。”对这部分幸运的人群，高攀和同事们除了为他们高兴，还要做高危行为干预。“进行艾滋病预防的宣传教育，提醒他们，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幸运。”
最小感染者15岁
感染者年龄向“两端”发展
近年来艾滋病向普通人群蔓延，感染者年龄向“两端”发展。高攀记得，最近三年接待过的感染者最小的仅有15岁。今年3月一名中学生自己上门来做检测，结果显示感染，只有16岁。孩子们大多是自己来做检测的，但按照要求，未满16周岁应该通知家长。高攀会鼓励他们自己告诉父母。“有一个妈妈打来电话，泣不成声，反复问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我的孩子那么乖。”
十几岁的中学生对艾滋病的了解普遍比父母多。但他们常常盲目乐观，看不到疾病在未来对人生产生的影响，反而是父母通常伤心欲绝，感觉“天塌了”。高攀记得一名中学生感染后和父母一起来咨询。“整个过程中，妈妈一直在流泪，后来趴在爸爸身上痛哭。孩子反而不以为然。”低龄感染者也并不是大家以为的“小混混”。几个感染艾滋病的中学生外表看都很健康阳光。“很有礼貌，很斯文，有的还非常优秀。也因此格外令人痛心。”
高攀也提醒家长和学校，在开展有效宣传教育的同时，给予12岁以上未成年人更多的关注，男孩、女孩都要关注。“目前艾滋病的传播主要以性传播为主。父母老觉得孩子还小，实际上有感染的孩子14岁就已经有性行为了。”
服务中心检测出的感染者年龄最大的78岁，老年人感染近年来不断增长也令人忧心。高攀介绍，过去认为感染者主要集中在青壮年，事实上老年人通过商业性行为、婚外性行为、同性性行为等也可能感染艾滋病。老年人的艾滋病预防也是非常值得重视。
感染者的困境
歧视比疾病带来的伤害更大
高攀有两部手机，两个微信上加起来有四千多人，其中感染者就有800多人，每天至少要为20~30人次提供咨询服务。服务中心有400电话，绑定工作人员的手机，有时候凌晨两三点还有咨询者打来电话。“每天早上醒来，手机上至少有五六条微信需要回复。”
咨询的问题也五花八门，感染者咨询吃药、体检，高风险人群倾诉遭遇，纠结有没有感染。尤其是刚刚检出阳性的感染者，情绪波动非常大，会有大量的问题需要咨询和倾诉。在逐渐接受现实以后，才会回归正常生活，联系也就少了。“我们的工作，很多时候是陪伴感染者度过最初最艰难的时光。”
虽然近年来国家不断加强艾滋病防控和宣传的力度，但在高攀看来，歧视仍然是很多感染者难以跨越的困境。其带来的伤害，甚至比疾病本身更大。“感染者会在就业、求学、就医等很多方面面临困难，很多感染者会自我歧视，心理压力非常大。他们的家人也背负着沉重的思想包袱。”
高攀和同事们在工作中会特别注意一些细节。交谈中不使用“正常人”这样的词，而使用类似“感染者”“非感染者”这样客观中立的词汇。日常相处保持绝对的友好，有熟悉的感染者“约饭”，除了特别忙，尽量赴约。“除了感染艾滋病毒，他们就是普通人。和我们一样，有工作，有家人，有梦想。”
安徽商报融媒体记者 刘媛媛 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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