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第一次”

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到生命暮年，都会遇到无数个“第一次”。父母会不断看到我们的一个个“第一次”，许多的“第一次”都给他们带来了欣喜和快乐。此刻，长大后的子女都想过了嘛，你又会怎么看待父母的“第一次”呢？

父亲是个“泥腿子”，在他60岁多点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拆迁，父亲便离开了庄稼地。我为父亲第一次“下岗”而感到高兴，毕竟再也不要在不同的季节考虑着天干地涝，再去为庄稼地里的苗稀草壮而操心了。

拆迁后，政府每月给老两口的生活费才400多元，差不多是当时城里人请一桌客的花费。然而，他们却感到心满意足。老两口第一次从银行取回“退休金”时，高兴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我们也拿工资啦！他们感到弥足珍贵。

两年后，父母亲搬入回迁小区，第一次住上带有卫生间的新楼房，与老房子相比，父亲说：这房子搞得跟鸽子楼一样，幸亏把犁耙都丢了。还说第一次不用再操心“雨天柴火草，吃水出门挑”了。

住进小区不久，父亲开始物色自己的新职业，“一天到晚歇着不是事，早晚会把骨头给歇散架了。 ”父亲先是在小区围墙外开了一块抛荒地，种了作物，四季常绿，各种时令菜蔬应有尽有。菜地随后被占，父亲又重新找了一块，几年后再次被占，他最终无菜地可种了。

一次，快过年了，父亲说他在家歇了一段时间，不知啥原因血压高出不少。第一次听到父亲说他血压高，我起初以为与天气冷有关，并未往心里去。

可是没多久，父亲说他最近老是昏沉沉的，还连续莫名其妙地摔了几跤。这是我又“第一次”听说，老人家从没犯过此毛病啊！想来老爷子血压高，头晕，估计与长期劳累突然间歇下来有关。

从春上到夏天，接连听父亲好几次说发晕，引起我的警觉。经到医院检查，父亲是高血压伴随者轻微脑梗。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着实让我吃惊。去年暑期，我陪父亲住了几天的医院，出院后，父亲的精神好多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去年腊月到今年春节之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父亲连续出现了几次腹痛，原来他得了胆结石，必须尽快摘除。第一次听说必须手术，又让我为父亲捏了一把汗，一大把年纪能否受得住手术的煎熬。

我感到父亲做手术的时间十分漫长，通过手术室门缝往里瞅，只见手术间大门上方的 “手术室”三个血红的大字，仿佛老虎正长着血盆大口，让我浑身汗毛直竖。终于，手术室紧闭的两道门开了，看着微笑着穿着绿色手术衣的医生和护士们，我的心情稍微轻松些……

是夜，术后的父亲因为疼痛，把我的手拽得很紧，“儿子不能走啊，你这两晚要陪陪我啊。 ”第一次闻听父亲主动让我陪他，我的眼睛顿时湿润。

手术前，父亲的一句话让我语塞脸红，“长这么大没有陪过老头子这么长时间吧，是不是很急啊？ ”第一次听到父亲这样的问话，我更是自责不已。

父亲在一周后安然出院。两天后，正赶上小长假我休息在家。已经卧床几天的父亲说想下楼走走，“过去笑话你二伯出门拄拐棍，今天轮到我了。 ”老人拿起几年前我为他预备的拐棍，今天第一次拄上了去门口的卫生院看看伤口。

卫生院就在楼下不远，父亲拄着拐棍佝偻着腰走在前面，我提着袋子走在后面时不时想扶上他一把，他的胳膊轻轻一犟，不太情愿让我扶。父亲第一次拄拐棍的影像就此刻在我的脑海里，难道父亲也要拄上它了？心里很是迟疑但很无奈。不足三百米的路程，让他感觉比年轻时挑百多斤担子还重。

是啊，父亲曾看着我的无数次“第一次”，见证了我的成长是满心欢喜，我的一丁点儿成绩都是他的骄傲。

如今，我看着父亲接踵而至的许多个“第一次”，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可是，这，谁又能躲得了呢？

合肥科技农商银行 朱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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