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唤醒的记忆
□合肥胡玲
三月,春风轻拂,响导铺的桃花开得红红火火,千树万树,灿若云霞。
桃花的美,犹如一股喷涌的泉水,沁润了我的心田,唤醒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
我小时候住在姥姥家。
姥姥家坐落在一个小山城里,因为是依山而居,便有了山野之气,幽谷之美。我记得姥姥家门口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桃树,每当春天的时候,桃花便开得分外妖娆,引得山冲里的十几户乡亲,走在院前必经的小山路时,都忍不住要夸赞几句。尤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哑巴少年,他格外喜欢桃花。
他不住在我们这个山冲里。
每到桃花盛开的时候,他就会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带着干粮,赶着四只小羊,穿过县政府广场,再经过一座老桥,越过公路,顺着姥姥家院子前的小山路,悠悠然地上山了。在我的印象里,他都是咿咿呀呀地唱着上山的,而下山的时候,他的头上就会戴着花草树枝编织的圈圈,神气十足地赶着羊儿向前冲。他应该是我人生中看到的第一个牧羊人了。他这么长久地待在山里,从明媚的春日到萧瑟的秋天,早晨去,傍晚归,我真担心他也变成一只小羊,找不到归家的路途。
哑巴少年不能说话,但我总觉得山里的飞鸟、小溪、树木,赋予了他一种特殊语言,让他通晓了大自然的喜怒哀乐、一呼一吸的气韵。那时候,他一看到我姥姥家门口的桃花,就手舞足蹈,咿咿呀呀说个不停,甚至会丢下他的小羊,来到桃花边,手摸着它,仿佛在和它唠嗑一般。我看见他眼里还放着光彩,一点也不似平时有些傻气的模样,心里真觉得有些奇怪。其实,我对这棵桃树是有些失望的,因为它的花虽然开得如此灿烂美好,可是结的果却又小又涩,难以入口。好在它还有另外一个用处:可以架起竹竿晾晒衣服,所以姥姥一直将它留着。当然,我也发现,哑巴少年每当看到这样的情景,就会摇着头,做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想必,在他的眼里,我们是一干不可理喻的人吧。
哑巴少年和他的奶奶一起生活。他奶奶生了一种奇怪的病,大夏天还穿着棉袄,怕冷。因为舍不得花钱,一直未到县医院去看,就这么拖着。一次,姥姥带着我去看望她,我看见她家院子里也种着一棵桃树。他奶奶说,等到桃子熟了的时候,让哑巴少年送些给我吃。可惜,未等到桃子熟,我便离开姥姥家回合肥上学了。
不过,姥姥在第二年秋天来合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大袋又红又甜的桃子,说是自家院子里那棵桃树结的。这让我很惊喜,又很疑惑。姥姥笑着说,这都是因为哑巴少年经常和桃花说话,桃树似乎就有了灵气,所以结出这么多好吃的桃子来。这是真的吗?可是,我又怎能不相信姥姥所说的话呢?就像现在我不住地追问自己:曹植真的在响导辅的石磙边梦见洛神了吗?可是,我又怎能不被这些口口相传的梦幻般的故事所迷倒呢?
姥姥见我信以为真,又认真地对我说,或许是因为哑巴和桃花说话的时候,那四只小羊等得不耐烦了,就在我家的院子里屙了些羊粪,我将这些羊粪都扫到了桃树下面,这样日子久了,桃树受到了滋养,就结出了又大又甜的桃子来啦!
不管怎么说,还是托了哑巴少年的福,我们终于吃到这么好吃的桃子啦。
彼时我又问他奶奶病好了没?我姥姥说得更神奇了,说哑巴少年在山里遇到一个采药人,那人住在600多米高的山上,收哑巴少年为义子,哑巴少年将他奶奶背到了山上。他奶奶喝了采药人的药,半年之后竟然病愈了,还下过几次山,到姥姥家串门唠嗑来着。那时,我第一次知道中药是这样厉害!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姥姥早已故去了。如果哑巴少年现在还在,应该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了;如果他仍住在高山上,我相信他家门口一定有几棵桃树,掩映着他的年年岁岁。
看看桃花,想想故人,我的眼前一会闪现出响导铺如诗如歌的万亩桃花,一会又闪现出哑巴少年眼望桃花时所射出的熠熠光芒……
真可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只是,当年姥姥带来的桃子,蜜甜多汁,却突然从我的嘴里回味出来,滴滴落入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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