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合肥方成龙 行在江湖中，每当听到或者看到借钱这两个字，身心都会抖颤一下，想必也有人与我一样有同类的感受吧。
□合肥方成龙
行在江湖中，每当听到或者看到借钱这两个字，身心都会抖颤一下，想必也有人与我一样有同类的感受吧。我们这些久食人间炊的人，或多或少、或远或近也都有过向他人借钱或者被他人借钱的经历，这存于心中的纠结，在心海的一隅一时半晌是难以忘怀的。
那年，单位集资建房，我与老婆把多年的积蓄拼凑起来，还差两万元。在单位不断催促交押金的电话声中，我在心里反反复复不知多少遍，把熟悉的自我认为与我有一定交情的且手头相对宽裕、家庭夫妻关系较好的朋友面孔一一排列，最后选择了阿瑞。阿瑞与我同在一个办公室，同朝干事，天天见面，但我左思右想如果当面说借钱的事，他如果有难处不好说或者不愿借，他磨不开面子，我也不好下台阶。于是，我就选择打电话说此事。电话拨通寒暄几句后我说了借钱的事，他先是迟疑了一下，尔后爽朗地说“没问题，明天我把钱带到办公室。”我一听兴奋得恰如绝境中抓到缆绳，连说“感谢感谢”。当晚我与老婆谈了阿瑞的相貌身高，议了阿瑞的好处到半夜。后来，我承诺的一年还款也提前兑现，但回想在这近一年里，我的心时时纠结在借钱上，放不下也摆不脱，我与阿瑞每天相见、每次聚会，心跳就会或快或慢突突的，就情不自禁想到那借的两万元，被一丝感恩戴德的情绪所缠绕。
向阿瑞借钱这事过了三年多，也是阴差阳错，单位改革调整，我混上了部门负责人，成了阿瑞的“头儿”。那天，我正在埋头看报纸，一位中年妇女推门进来，自我介绍是阿瑞老婆，找我来反映“阿瑞不是东西”的，原来他们夫妻俩吵架，要我评理的。在那个年代，夫妻吵架请单位领导出面公证评理、批评教育是正常的事。我所在的这个部门就是兼有这样做思想工作的职能，调解矛盾，“活血化瘀”，这也是我的本行。我先请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在听她讲了吵架来龙去脉后，我抓住要点几句话就把她心中的怨气球捅破了，尔后又东拉西扯说了一番单位的呕心事、阿瑞的长优处，一直说到她眉毛展开，脸露笑容，感到自己不好意思不得不走为止。她走时，我送她到门口，她猛然回过头，说：“多年前，阿瑞跟我说，你找他借钱，我半句话不打岔就给了，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尔后面露一丝诡秘的笑容。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像大腿上的伤疤刚结皮又被揭了一层，半天站在那没反应。再等我顺过气思路反应过来时，她已留下了远去的背影。我捶捶头，按按太阳穴，清醒一下脑袋，就在想，我借钱一年背了一年的纠结，没想到借给我钱的人以至全家人，不也背了一年甚至几年的纠结吗？
后来，我也遇到被借钱的事，从另一侧面也印证了被借钱的那种纠结。那年，好友阿王找我借钱，我回去与老婆商量，并把这几年阿王如何帮助我的事说了几箩筐，老婆同意了。阿王在外地，让我把钱汇去，我又多花了二十元通过银行把钱给汇去。后来赶上单位效益不错，我也没有什么急事用钱，阿王答应的两年还钱一晃就过去了十年。这十年里虽然偶尔想起阿王借钱的事，老婆有时候也提起，但都因手头不急用而没有当着事去做。
那一年，我调动来到新单位，又遇买房急需钱，老婆说起向阿王要钱的事。我徘徊踯躅了三天后，拨通了阿王的电话，在“兄弟旧情长”一番后，我七拐八绕说了买房急需钱的事，他一听先是犹豫，尔后说：“我这几天出差在外，一个月后还怎么样？”“没关系，谢谢。”我连连说，并快速挂上电话，就像干了一件卸下久压在身上的磨盘一样如释重负。两个月后，他给我发来信息，说出差刚回，钱已打到我卡上了，我回信息又是感谢一番。当晚我与老婆欢天喜地到银行，把卡插入ATM机一看，阿王还的钱不是整数，差六十元，老婆脸飘起黑线，问“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ATM机，支支吾吾说这可能是阿王不懂汇款规则，在ATM机充钱转卡时，机器自动要从总数里代扣汇费。老婆听后不语了。我就顺水推舟，借着银行白炽灯的亮光，给阿王发了“款已收到，谢谢”的短信，阿王没有回，也从此不再与我联系了。从此以后，每遇借钱的事，老婆总要唠叨几句阿王借钱我们倒贴汇费的事，我心里也就隐隐浮起那自动扣的汇费、那熟悉且又陌生的阿王面孔……。
前几天路遇一位“老江湖”，谈起世情习俗，谈起借钱，他说，人世间的难处借钱算是最纠结的，借钱与被借钱都是一种牵挂，一种负重，要背负在心里很久难消去，不借钱也不当“被借钱”是最好的选择。我听后心里酸酸的、涩涩的，也苦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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