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冬林年生安徽无为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
许冬林 1976年生,安徽无为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三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作品散见《十月》、《清明》、《朔方》、《作品》、《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等刊物。著有散文集《一碗千年月》、《桃花误》、《菊花禅》等,曾获安徽省政府文学奖等奖项。
久伏案,就颈椎不好。同事推荐街上一家盲医推拿,于是,晚上去办了卡,开始了被推拿的美好时光。俯躺在小床上任人捶捏,像黄世仁他妈。做推拿的医生,其实不是盲人。据他自己交代,他是眼睛白内障,做了手术,做得不成功,但是也能看见。
我把脸插进床上一个用来透气的洞里,看见地板清理得光可照人,心里觉得放心。我就问,明明不盲,为什么叫盲医推拿呢?
因为儿子是盲人。
哦……
那是先天盲的呢?还是后天?
是后天。还在学校上着学呢,忽然几天就瞎掉了,太快。
没到大医院去看过吗?
去过哦。到合肥,查过,不放心,紧接着到上海,还是亲戚帮着找到一个香港的专家,说只有他能看。是视神经萎缩。专家说我们来得迟了,病发展得太快……
儿子在家里听广播,听到招收学盲人推拿的学生,就要去学。送儿子去学后,我马上也跟去学了,我要帮着儿子干。有人说我是跟我儿子学的,其实不是,我也是到学校去学的。
他解释。语气里有些愤然,好像被人怀疑手艺是庶出的子嗣,得不到尊重。
后面我就知道了,父子两个人,学会推拿后,各自在外面打工。赚了一些钱,回来单干,做老板也兼做职员。
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呢?我好奇问。
算命。
哈——他已经捏好了脖子颈椎,将白布铺在我的后背上。你给我揉腰吧!腰也不好。我说。
于是,白布转移到腰部,他的手指也跟随到腰部。我抽出插在床洞里的脸,侧枕在弯曲的胳膊上。这时候,我看见墙上贴的图和纸了。
图上画着一个不穿衣服的人,没有毛发,没有皱纹,好像解剖图,以前上学时生物书上经常有。那个不穿衣服的人,浑身标满记号,密密麻麻像被 马蜂叮过,旁边汉字标注穴位。嗨!原来是科学!
离科学不远的地方,是迷信。
在这张科学的人体图左边两尺远的地方,贴着一张白纸,上面黑字,赫然写着“算命”。
原来老本行也没丢。
一个小时的推拿,不说话的话,是很枯燥急人的。他就跟我说他从前算命的事。
有一个女人,被我算得号啕大哭。
哈,怎么把人家算哭了呢?我很好奇。
是我算得准啊!那次,在江阴,我就跟那女的直说,你的婚姻不幸福哎,你对他有心,他对你无心,他在外面还不只一个人……
呵,算命的话,说起来还这样压韵,好像戏里的唱本。难怪有闲又有怨的女人喜欢。
结果我一说啊,那女的眼泪水一披,说,是哦,我站在下风口,对他再好都没用……那女的就哭啊,哭啊,哭得我手足无措。
这个命,大约算得特别准,所以他历历在目在心,好几次推拿,都跟我聊过。而且说的时候,起承转合,开场白,结束语,基本一致。我由此知道,他大约和不只我一人说过。
去那里推拿了几次,始终没有看到女主人,我心里给他算了一下:桃花流水人去也,可能是丧妻。
于是,我就问道:你儿子在你们家新开的另家店里,那你儿子他妈妈呢?是不是也在那边做推拿啊?
早死了哦!都死了十来年啦!
我心里一惊。为自己这样业余玩票也玩得这样狠而惊。
也为他感到可怜,妻子走了,唯一的一个儿子也瞎了,真是有点惨。不知道他给别人算命算得那样准,是否也算过自己的命。
于是我说,我不信算命,还是推拿好。
新闻推荐
先心病患儿索朗群宗(中)在安徽省立儿童医院接受身体检查。西藏山南地区22名先心病儿童到安徽接受免费治疗。...
合肥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合肥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