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是另一只眼睛
[摘要]江小鱼
在我们的日常起居中，有许多物件是被我们有意无意地忽略的，比如镜子。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停电了，我起身摸黑到洗脸池前，猛抬头，看见一个明亮的脸庞，正面对着我，我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这是水池前的一块圆镜。等我洗罢手，回到客厅里坐下，我又一次看那镜子，在黑暗里，它倒是显得更亮了。我忽然想，这镜子多像是我们家居里的另一只眼睛啊，它深入到我们的家庭中，我们看它时，它装着傻傻的样子，只是反映着我们的模样，而当我们没有注意到它时，它是不是在偷偷地打量着我们？像一个偷窥者？我们的美丽与丑陋，我们的无私与自私，我们吵架斗嘴或是卿卿我我，它不都是一一收入眼底么？它看似平静的表面其实隐藏了我们多少秘密啊。镜子，真是不该被忽略。
当然，我说镜子被忽略，是从一个男性角度出发的，比如我本人，就是极少照镜子的，即便照了，在镜子前停驻的时间也很短。男人照镜子最上心的时间是在他青春期的时候吧，那时候，脸上哪怕是只长出了一小粒粉刺，也会天天对镜伤心，生怕会蔓延，生怕会让自己心仪的女孩子看见。还有一个可能是，恋爱中的男人估计也是会对镜子在意的，我的一位老兄就有这样的说法，一个老男人若是每天照镜子三次以上，就有找小三的嫌疑了，如果达到五次，就可以直接判定了。说到这，我不禁想起《红楼梦》里的一个著名的桥段了，就是那个疯疯颠颠的跛足道人送给贾瑞一面镜子，贾瑞看时，只见镜子里面美丽的凤姐正向他招手，心里大喜，便飘身入镜与凤姐云雨一番，出了一身汗，遗了一滩精。随后，他一次又一次，控制不住了，一照镜子便进去重演一次，到最后，镜子落下来，他也就没了气。这镜子里面正如傻大姐所说：“敢是两个妖精在打架？”这个故事多少让喜欢照镜子的男人们不爽吧。
女人可就不一样了，女人们可能每天都要照顾到她的镜子吧，哪怕每天超过三十次，也不会引起人们的猜测，照镜子是她们的专利。应当说，提到镜子与女人，不能不提到弗洛伊德的一个重要概念，“这种类似自恋的倾向，在女子方面原有其正常的种子，而这种种子的象征便是镜子。”女人自恋一点应该不是坏事，“女为悦己者容”，或者说“女为己容而悦”，这似乎也说得通，看一个女人爱好不爱好，就数数她照镜子的次数吧。我经常坐火车从合肥去往江南，五个小时的慢车，无事时，我就观察车上的男女情状，我得承认，观察女人的时候要多些，而那些女人，特别是稍漂亮些的女人，总是不时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照照，又照照，比较有意思的一次，是有个女人，大概忘了带她的化妆盒了，怎么办呢？她打开手机，那是一款精致的新手机，她就打开手机照相功能，反对着自己，一遍遍地照着自己,她照得那样投入,好象在证实自己没有被挤丢一样。
回到先前的曹雪芹老先生说的故事上来，他的意思是不是说，镜子可以照出自我的形象，它是不是也会唤醒、激发、放大人们身上本来就有的欲望？照我看来，欲望也不是坏事，是人哪能没有欲望呢，只是欲望这东西太多了，太无所不在了，恐怕也就麻烦了，如今，有镜子的场合越来越多，人们随时可以照见自我，但人们在照镜子时，是不是也能观照一下灵魂？但在当今时代这似乎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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