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老爸的南分路□汪明霞
南分路,是老爸魂牵梦绕的人生起点站,16岁的老爸开始在那里的一个米行学徒、学会计。
几年前,我和先生陪着老爸回去了一趟。
南分路位于肥西县的西边,是一个很小的集镇。萧条的小镇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三四家杂货铺生意清淡,老爸失望啊,“这哪是我学徒的地方啊,那时的商家铺面一家挨着一家,熙熙攘攘,非常热闹”。老爸嘴里这样说,其实心里明白,当时的青涩少年,从田间走来,凭着读了几年私塾的底子,来到南分路这样的“大都市”,这就是他心里的大都市啊。
镇上老人不多了,我们四处打听60多年前米行掌柜任厚夫及他的后人,终于得知掌柜的女儿任述兰,住在距南分路25里地的龙雪山的山坳。先生在当地包了一辆面包车,驾驶员很热情,一路打听,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老东家的女儿。老爸说,那时伙计都叫她大小姐。
路上老爸一个劲地说,大小姐如何漂亮,曾和她一起挑水浇菜园,大小姐是如何被父母包办定了箩窝亲,丈夫又是一个秃子,可惜了天生丽质的大小姐——老爸沉睡多年的记忆全被唤醒了。
当大小姐被她的亲戚从田里找回来时,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位典型的农村老太太。老爸仔细看着喃喃地说还是有点像。我打量老人家,除了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外,言谈举止、待人接物还依稀能看得出大户人家的影子。说话间到了大小姐的家,土墙、屋顶盖着稻草,进门是厨房,中间有个院子,一棵柿子树长得很茂盛。穿过院子才是老太太的卧房,房间除了睡觉的床,没有任何陈设,一刀咸肉悬挂在屋梁上,很是醒目。
老爸和昔日大小姐聊了会话,就准备走了。老太太和她儿媳妇一个劲地留我们吃中饭,老爸婉拒:“怎么能让你们破费呢?”婆媳俩眼里流露的是真心和厚道。老爸从自己并不宽裕的口袋里,给了她几百元钱,算是对大小姐的安慰。
回来的路上,老爸无限惋惜地念叨,大小姐从繁华的南分路嫁到龙雪山,一生饱经风霜,背着沉重的包袱熬日子,不容易啊!这话听起来是说的大小姐,可我总觉得老爸是在感叹自己的一生,很庆幸,尽管经历风雨,总算见到彩虹。
南分路、大小姐,老爸一直无法忘怀。这或许是一段少年情怀,也或许是懵懂初恋,他们都是老爸人生的起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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