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萧寒:在故纸堆里安坐一整天

安徽商报 2016-09-29 00:00 大字

○人物:萧寒○年龄:32岁○职业:自由职业者○现居地:合肥○嗜古方向:合肥城市记忆搜寻、城市地理及民风民俗独立研究

一块清代古碑

萧寒的微博昵称叫“大合肥侯萧寒”,用了好多年。经常有人问他,你是不是姓侯呀?萧寒摇头,苦笑。

大合肥侯有出处。“东汉时封有云台二十八将,其中有位叫坚镡的大将,被光武帝刘秀封为合肥侯。”萧寒自封“大合肥侯”,是出于对合肥这座古城的热爱,“当时的合肥侯国,大概就在现在四里河武警医院一带,那有个地名叫古城郢,但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全都起了高楼。”

说到涉足城市地理,最早竟是由一块碑开始的。那年夏天一个晚上,他和朋友路过桐城路上月潭庵,借着迷离灯影,看到马路边有块石头,恰似一块古碑,朋友借着酒劲笑话他眼力不济,“要真是块碑,我就把它吃了”。萧寒穿过马路,走到跟前一看,还真是块碑,凭感觉,年代非明即清。第二天酒醒透了,萧寒起了个大早,又赶到月潭庵,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那块碑是清顺治二年的,从碑文看,墓主自号虚白,是北京大兴人,屡试不中,就断了入仕的念头,四处游历,到了合肥后,不想再走,就在县衙附近买田置屋,也耕也读,娶了老婆,生了两个孩子……后来病死合肥,墓就建在庵边。”

从一块残碑上读出旧人旧事,这种感觉让萧寒有点迷恋,他的好奇心一下子重起来,除了这块碑,这位“虚白先生”还在合肥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这些疑问像一连串泡泡从他的心里冒出来,又一个个轻轻地迸裂,后来几年里,他一直丢不下这块碑,四处打听,多方求证,可惜一直没有更多的收获。也许是想做个了结,萧寒和朋友将碑文拓了三份,各留一份,剩下一份寄给了一位研究古汉字的朋友。

2010年,那块斜倚在路边的古碑,被人用黑墨喷了小广告,萧寒带着清洁剂去洗,发现有人为了盖住小广告,抢先在碑面上刷了一层水泥,碑面面目全非。“我前不久路过那,看到碑还在路边,被砌在了新修的路牙子上,这也算是一种结局吧。”

找到它们,让它们说话

“喜欢古井、石碑、旧塔、墓地、各种残损的遗迹,爱读古代文人笔记。”萧寒说这些差不多就是他最大的兴趣。

真正投入民风民俗研究,是从肥东县开始的,当时肥东县在做一个关于长临河古居落的调研,请来了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中心张靖华博士,张博士找到萧寒,让他帮助做些肥东民风民俗方面的研究,双方一拍即合。

“正式开始是在2014年5月,主要是地面调研,去年正式形成书面调研报告,150万字,包括民风民俗、地名历史沿革、自然古树、遗址、宗祠、族谱,可以说是包罗万象,啥都有。”

萧寒从小生在长在合肥城里,对肥东的了解,一直就是“出了东门就是厂,过了工厂就是田”,但真的一头扎进肥东民风民俗研究中,他才发现,历史不会只偏爱于某个地方,任何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历史气息,有自己的历史脉络,有自己的鲜明个性。

“和合肥其他地方相比,历史上的肥东,整体民风更剽悍,宗族意识更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还发生过大规模的宗族械斗。而且由于地形特点,江淮分水岭北边的人,多有北方人的粗犷气质,靠南边的人要灵活婉约点,甚至有点滑头。”

但肥东人无疑是非常聪明勤奋的,在近代,合肥老城四牌楼金街,都是长临河人在把持,当时最大的商号“洪远记”,老板也是长临河人,长江路省委大院里的洪家花园,就是洪老板家的产业。

在长达一年多的地面调研中,隐藏在那些断壁残垣的历史,被一根根牵扯出来,“它们不像博物馆里陈列的东西,能告诉你很多事,它们都失了声,失了踪,甚至都快要永不见天日了,重新找到它们,然后让它说话。”

有一次,萧寒在肥东马湖乡调研,乡里退休干部孟培中找到他,说乡里有两处新四军烈士合葬墓,一直没有被认定,能不能跟上面提提,给个名分。萧寒走访很多老人,多方印证,在得到确认后,及时向有关部门反映,最后,这两处墓被认定为新四军烈士墓。“这样的事,遇到了,你就没得选,必须做,用当地老乡们的话说,是在做功德。”

萧寒最愿意去亲近老人,在他看来,他们是历史的亲历者,是活着的证人。“2014年的时候,我四处寻访当地的老艺人,有一位老太太一百多岁了,好不容易被我访到,结果因为有事耽误了一星期,再赶去,人却走了,我一想到这事就很纠结。”

这样的纠结还有不少。肥东白龙镇有位老人,萧寒找上门去,想让他说说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事,结果老人一开口,萧寒根本没办法记录,边听边流泪。老人对萧寒说,我是孤老头子,家里人在那三年里都饿死了,我当过民兵,修过水库,手上还留着好多旧履历旧材料旧档案,厚厚一搭子,我就快要死了,这些东西怎么办?交给谁?

是啊,交给谁?老人这么一问,萧寒有点愣,还真不知怎么回答。回来后,有人对他说,这些东西除了你也没有人要,不如你私下里接下来。

萧寒说,我接是接下来了,就怕开了这个头,就刹不住了。

捕捉乡野间的古风

猛一看,萧寒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可做起事来,却像根绣花针。他说自己最了不起的是能静得下来,不是一般的静,是那种将所有杂念全部清空的静,“我发现自己特别能投入地做比较冷门的事,会不会很孤独?不觉得,我能在故纸堆里坐一天。”

让他哼一段肥东民歌,他尖着嗓子唱起来:“约郎约到月上时,等郎等到月偏西,不知是这里山低月上早,还是那里山高月上迟?”哼完,他哈哈笑起来:“你别笑话我五音不全啊,民歌就是这样,十个人唱有九个跑调的,这是古风,你懂不懂,听个大概意思就行了。”

萧寒弄了个微信公众号“庐风”,这“风”,应该就是“古风”的意思吧。页面做得很讲究,内容则分三个版块:庐风、风土记、民间文学。庐风版块又分问俗记、岁时记、廿四节气;风土记分为寻迹、谱牒、物什、沙龙;民间文学分民谣、曲艺、故事、传奇、俚语、俗话。

收集整理合肥民间文学,是萧寒正在着手做的另一件大事,这些民间文学,四下里找老人口述,然后整理收录,“基本上在每个乡镇找一个典型的民间故事是不成问题的,光是大跃进时的歌谣,我就收集到130多首,出个不厚不薄的册子也是不成问题的。”

“十八大姐周岁郎,二老爹娘拿主张。说是郎来郎太小,说是孩儿不叫娘,晚上把他抱上床,早上还得替他穿衣裳;半夜三更要把屎,一巴掌打得唤亲娘;等到我郎十七八,我青春已过叶儿黄。”这首合肥民谣《十八大姐周岁郎》,唱的即是合肥旧时为婴幼儿娶个年轻姑娘为妻的习俗,萧寒称之为“哀怨之歌”。“民歌民谣、山歌秧歌,唱得都是民间最底层的心声,有为农事,有为童乐,有为相思,有为悼亡,都质朴的不得了,特别有韵律,几千年前的诗经、乐府,不就是和这些差不多吗?”

文/祁海群 图片由萧寒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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