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思帆影里的古镇开城
永安河,顺水流,流到开城古渡头。有时,“泼剌”一声”,一条鱼儿跃到船上,刹那间,船上的人儿惊喜若狂。船工生活,虽漂荡艰辛,但他们心里,总觉每一桨都是一首诗。汹涌的波浪,细碎的水花,开得自成章法,一束束,一丛丛,不只是姿态,其间还可闻及水香。在船楫作为人流、物流主要载体的古代,永安河是汇通长江与白湖、巢湖的重要水道。河面上,篷帆蔽日,百舸争流;码头上,檣桅林立,人头攒动。
历史会在这里沉思,寻访也从桥开始。“襄安走,石涧跑,蹓蹓跶跶开城桥。”唐武德三年开城建县,同时有了横跨河东河西的三孔巨石拱桥。桥名即为地名,亦是古镇一千五百多年历史的见证。
开城分河东河西。东街于跃进年代扩建,随后又几经改造拆迁,旧容古貌荡然无存,俨然是一派现代新街景象。当年,河东曾是长长的一条街,两边是商铺、雕楼。各色店面的牌匾、旗幡,无不是民间讨得口彩的名字。青石光滑,车痕凿凿。粉墙黛瓦,青砖绿苔。整个格局,都是依岸建屋,临水而居;开门走桥,推窗见河。斑驳的青石板路,连起两厢民舍,参差千百人家。每幢建筑,都有故事。似可想见,那条条曲径通幽的街巷,常有背负柴薪的老者,浣衣洗物的女子,赤足肚兜的小儿,以及忽忽悠悠的行人出没其间。窥视时光深处,让人顿生一种美丽而潜隐的忧伤。
河西老街是无为现存为数不多的古街之一,沧桑古朴,风韵犹存;豆腐店虽倒了,可骨架尚在。门墙刻满岁月,鳞瓦铺就沧桑。民居多为明清建筑。石础石磉、梁柱斗拱、替木叉手等构件,均精刻细镂,多为卷云、卷心、卷手花饰。容颜虽朽,却古朴庄严,是展现开城古貌的窗口,颇受外地游人的青睐。
坐落西街的丁家老屋,有些萧索和孤凉。向导开了门锁,他跟我们介绍:丁家是无为西乡的豪门,田地房产无数,光开城街上,就好几处大宅。这里是丁家一处七进、三天井、配有花园的老屋。前门临街,后门通河。雕花门楼,上下两层,高大宏伟,十分气派。可眼前所见只是满目衰微破败。我们四处端详,只见墙角几处杂花,屋后数竿残竹,仿佛在说:“芳草有情,斜阳无语。”屋破了,还支撑在那里;树老了,还经得住风霜。几处廊檐,几墩石础,似可想见老屋曾经的繁华。丁宅边上的两户邻居,皆为九十五岁高龄的老妪。两人在互说着,又分明是说给我们听的。我凝视她俩,精神矍铄,耳聪目明,口齿清爽,声音锵锵。一双半放半收的裏足,踩地也是咚咚作响。她们说:“丁家后辈, 好多去了国外。前些年, 他家有个女儿从美国回来, 还拍了好多老屋照片, 带走了。”我在寻思,这也许就是一个远离故土的人,“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万千烟逝之后的一种情之归依吧!
还有,曹操屯兵的阳山、都督山;毛诗石刻与毛苌读书的毛公山、毛公洞;遐迩闻名的西九华与众多古桥、古寺、古墓、古遗址;历史久远的古村落陆家店;著名抗日人士、有着国民党“装甲兵之父”称誉的徐庭瑶,“擂鼓诗人”田间等近现代名人,无不彰显千年古镇开城的历史文化之光。
程传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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