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走在路上的《政治经济学》 高 峰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买书,也很长时间没有坐下来认真读书了,一些与书有关的友情友谊正在逐渐淡忘。我吃饱睡香,却整天虚度了大量无意义的时光。
人上年纪好沉浸于回忆,我的回忆方式有点特别,就是不停地翻架上的旧书旧信旧照片。今天翻到一封同学来信,打开信的同时也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有人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有一批最优秀孩子都上了中专,我也是其中之一。1984年当我中专毕业分配到寿县双桥区,才发现这个所谓的文凭已经不中用。毕业即面临再次求学,自考、函授、委培,或者直接发奋考研,路漫漫其修远兮。另外,从繁华的江城芜湖突然坠入一个偏僻乡镇的孤寂,内心挣扎又无奈。我一时头脑发热,决定通过苦读考研逃离此地。于是,当天开工干活,在宿舍墙上贴满英语单词和《伤寒论》条文,一边背课一边坐等在省城合肥的同学替我买到《政治经济学》等考研资料寄过来。
同学看我言之确确,信心满满,也想“使把劲出把力”,助我尽快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寿县这个“老侉窝”,书很快就买到了。他为人实诚,那时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为怕邮寄闪失,耽误了我的远大前程,他怀着真挚的友情决定不远一百多里路途,亲自送书给我。
如果你在地图上搜索,中国叫双桥的地方特别多。先不说陈逸飞先生那幅旷世之作《双桥》,一幅画让默默无闻的水乡周庄一夜之间名噪海内外。在寿县周边这一块,有好几个叫双桥的地方。
我的同学在省城一家汽车厂上班,是装配车间。我去玩过,流水线上,那可真是“一个萝卜一个窝”,输送带把零件送来了,一刻也不能耽误,必须眼疾手快,安装到位,不然这一辆汽车就开不出去。他买书之后,上完一个夜班,第二天也没休息,一早就迷迷糊糊去汽车站坐上了一辆到双桥的长途汽车,一路颠簸。下午,赶到一个灰蒙蒙的叫双桥的小集镇,下来一问,此双桥是六安市城北的双桥,不是寿县双桥,顿时就傻眼了。此地距寿县还有一百多公里,中途还要转车,明天还要上班,怎么办?只好乘还有回城的班车打道回府,下次再送了。
又过了几个月,已经到了寒冷的冬天,考研的报名已经结束,还没有等来书,我有些急了,写信催促,结果很快收同学的来信。这一回轮到我傻眼了。同学在信中说,第一次跑错地方之后,没过多少天,他第二次又送书来了。从合肥坐火车到淮南,中途在长丰县水家湖等了两个多小时换车,到淮南蔡家岗火车站已经是凌晨三点,又饥又冷,只好在此趟终点站火车上捱到天亮,到汽车站乘车又被跑寿县的“小面的”司机卖掉几回,赶到寿县南门外车站时一问才知,到双桥还有几十里路,班车一天没几趟,一般都是换坐“嘣嘣嘣”三轮车去。
想到这些,我至今还愧疚不已。当同学一路颠簸兴冲冲地闯进我工作的卫生院大门时,有人告诉他,我请假回老家了。我能想象得出同学当时几近崩溃的情形,我在想,只有深厚的同学之情才能抵挡得住这种一而再的挫顿,只有真挚的友情才能担当得起这份重托。幸亏有好心的同事替我在镇上的一家小酒店安顿,与之孤馆对饮,聊以安慰,第二天又把他送回到县城的班车。
等我从老家回来,明明是替我收下了书,但同事在家里翻箱倒柜就是不见踪影。本来一踏入社会,我就顿失了学生时代那种不怕考试的强劲敏锐的记忆力。经此折腾,好像冥冥之中有人阻拦我似的,我的信心大折,慢慢地,不再重提考研之事,内心却把种种理由都推托给那本书,那是一本永远走在路上的《政治经济学》。
也许,这本《政治经济学》本来就不应该和我碰面,它的躲避其实是给我面子,让我不再承受一次考试的失败,让我克服不自量力,好高骛远,让我在寿县的这块土地上,脚踏实地走好以后的每一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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