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岁时,他从抗日战场归来,在乡间隐居了近70年,鲜有人知晓98岁黄建民:被世人遗忘的抗战老兵
?黄建民坐在屋子里发呆。记者景碧锋 实习生张征摄
□本报记者景碧锋实习生张征通讯员夏冯斌
湮没在乡间的抗战老兵黄建民,爱读书看报,自己做饭,很少生病
黄建民是在永福县寻找长寿老人的时候才被发现的,关于他此前参加过抗战的经历,只有他的家人和周边少数人知道。
在他解甲返乡近70年的时光里,即便是如今,从官方到民间各种寻找抗战老兵的活动,各种帮扶和慰问,黄建民从来都是没有份的,他似乎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但他的的确确是一位抗战老兵。只不过几乎已经被我们遗忘,湮没在乡间。
黄建民是永福县堡里乡堡里村委副主任黄玉新的爷爷,如今他跟黄玉新生活在一起。
跟着黄玉新,经过曲折的之字形道路,不一会儿,记者就来到了黄玉新的家。见到黄家楼房和老屋相对而立,楼房旁有一间泥巴屋,是一个小厨房。
98岁的黄建民背已驼,几乎呈九十度。他一边生火热锅,一边切着猪肉。
黄玉新说,老人家除了耳有些背外,身体其他方面都还好。黄建民不抽烟不喝酒,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餐十点多吃,晚餐六点多吃。老人家还有点怪,就是半夜十二点会起来吃一点夜宵。
与很多老人不同的是,黄建民平时都是自己亲自下厨,自己做饭吃饭。逢年过节,黄建民才会和家里人一起吃饭。如今,这样的生活已经有二三十年了,家人早已习惯了。食材是老人让家人在赶圩时带回来的猪肉,每次买12元左右,都要肥肉。
如今,黄建民每餐都还能吃两个半碗饭,夜宵则会自己煮糖蛋或者糖肉(糖水放肉)吃。黄建民为人和善,从不和人吵架拌嘴,身子骨也还比较硬朗。大热天早上还打赤膊,除了一直以来的皮肤干痒外,近五十岁的黄玉新记得,爷爷只是去年生过一次小病。
跟着黄玉新走进黄建民的屋子,记者看到屋子里摆设简陋,却异常整洁。黄玉新说,平时大家很少来老人家的屋里,但他爱好干净是出了名的,平时就是院子里有一根草,他都要捡起来。
黄建民还保留着记账的习惯,平时的支出基本上就是买猪肉和亲戚之间的人情往来。黄玉新每季度替爷爷领回来1000元养老保险金,黄建民也会连同日期一起记上,甚至是打字牌输了钱,他也会记下来。
黄建民平时还喜欢读书看报。记者在他的床头见到了一本《中国革命史》。
在茶山坳追击日本兵,双方激战三天三夜,作为护兵的黄建民一直都没合眼
等煮完饭后,黄建民才坐下来,跟我们聊起了他经历的抗战故事。
生于1917年的黄建民,世代居住在堡里村。1942年,当时的政府在堡里征兵,“三丁抽一,五丁抽二”。
在当时,“当兵好苦哩”,基本上没有人自愿去,身为四兄弟老大的黄建民被迫从军。
时隔70余年,黄建民还能清晰地记得自己所在部队的番号和部队长官的名字——— 国民革命军第46军19师56团第2营,军长黎行恕,师长罗河(音),团长莫骄(音),营长是桂林人阳日初(音)。
黄建民当时在部队做护兵,跟着营里的医官郭兆中(音)做事,主要负责帮伤员敷药包扎。当时同黄建民一起当兵的还有堡里附近的韦超,做的是马夫。
从军后,黄建民先是在柳州双桥学习了一个月。然后步行五天到达南宁。通过训练,成为了一名护兵,跟随医官一起上战场。
紧接着,转战湖南。黄建民所在的部队在茶山坳追击日本兵,双方激战三天三夜,作为护兵的黄建民一直都没合眼。他跟随医官在前线稍后方,进行医护保障。每当前线有伤员被担架抬下来,黄建民就跟着医官进行及时救治和包扎。
虽说是在前线的后方,但黄建民也是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当时怕是肯定怕的,但是怕也没有用。有时候子弹打过来,离人也就两三尺的距离。当敌军投放电光炮的时候,整个战地一片亮光,一个班十几号人冲上前,死伤也较多。”
黄建民所在部队追击日本兵至湖南、湖北交界处,部队在此驻扎了一个月。
然而,在返回广西的途中,日军进行了反扑,部队官兵被打散了,“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
就这样,黄建民有惊无险地返回了家乡堡里。次年(1945年),黄建民的儿子,也就是黄玉新的父亲黄日荣出生。
如今,黄建民一家五世同堂,九口人一直生活在堡里村。由于士兵证遗失,相关资料不齐全,黄建民的抗战老兵身份没有得到确认,一直没有任何补助。
说起抗战时期唯一的纪念,黄建民让黄玉新拿出了当时在湖南刻的私章,名字虽然比较模糊,但基本能够辨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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