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师生·情缘
桂林山水甲天下。每一次到桂林出差,却总是窝在房间里,没有了出去漫步品读欣赏甲天下山水的心境和意趣。只有第一次到桂林的时候,才欣喜激动不已,才惟恐游不完著名景点。急匆匆地去象鼻山、芦笛岩、叠彩山,再乘船游阳朔,一路惊喜一路拍照留影,忙得不亦乐乎,担心错过了良辰与美景交融的时光。
第二次来桂林时,好奇心与新鲜感已经悄然离去。该忙什么还是忙什么去,也没了来桂林别辜负了这甲天下山水,无论如何也要抽空到景区走走的兴致。犹如城里人首次来到山里的时候,大呼小叫,喜不自胜,声称这辈子不要错过了这秀美的山水,这清新的空气,这弥望都是美轮美奂景色的山村。愿意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可是,惊也惊了,喜也喜过之后,便也感觉到,这山村其实也没什么,呆久了也会腻得歪,远比不上城里。城市里繁华和喧嚣的周而复始,让本身对城市的美感产生了麻木和抵制,之后,才有了惊叹山村美丽的那份情感。
但是,桂林山水的美,对于感观和视觉的诱惑却是难于随随便便就可以抵御的。面对清丽优雅的美,对于不经意间便浸润到视野和心灵深处的美,你可以不再惊喜,但你却无法漠然和视若无睹。
仲夏夜的桂林,刚刚下了一场小雨,湿漉漉的空气一下子将热哄哄的气流替换得干干净净,心绪于是便好了起来。虽然已到了晚上九时多,却忽然间冒出一种冲动,要到雨夜的桂林城去走走,就走走。
没有小雨滋润的桂林,似乎有点乏力,昨晚刚刚失眠的美少女,那种美,有点疲惫和木讷,缺少生动和灵性。小雨之中的桂林,犹似美少女于细雨里撑起一把淡红色的雨伞,娇小玲珑中又透露出灵秀和标致,突然就鲜活过来了,就像刚刚沐浴后的美少女,蓬松着披肩长发,对着行人,风情万种地笑盼流眸。
会议安排在滨湖宾馆。滨湖宾馆是五星级档次,可宾馆附近却没有什么著名景点,况且,大半夜的,也不可能到景点去晃悠了。便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途中又纷扬地下起雨来。雨中漫步,颇有诗意,却抵挡不住雨帘的飘洒,头发先是湿了,紧接着衣服也湿了大半。
不知道走的这条街道叫什么名称,却看到街边就有一条夜里看到黑幽幽水流的河流。河水一定不浅,从缓缓流淌的水波的厚度里就猜得出来。河水把岸边的草啊枝叶啊之类撩将起来,树枝被水浪冲击,摇晃了摇晃身子,重又回复恬淡的寂静。河畔似乎也没有刻意安装上灯光,河两岸,一眼望过去,犹似农村老家随便的哪条小河,也是雨后,河水似乎被刺激了一下子,激动起来,却只是一个小小的高潮,只起微澜而已。突然就想起,这样的水流,这样的草树,河里应该不少鱼虾。如果在这里来这么一网,或许收获不菲。
看不见流水的颜色,只感受得到空气里带着浓重的湿气,呼吸一下子就非常地顺畅,就知道,这河水一定非常地清澈干净。污浊的河水,不会稍带上这么清爽的空气。
桂林的山无意炫耀高耸,却尽情展示娇美和清纯。桂林的水也只是清澈而已,但一经这一座座秀丽小山的点缀和稍加配合,便美得令人窒息。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显示,是在桂林灵川工作生活的学生李艺葩打过来。今天早上出发,在动车上,发了个微信给她,说,这次到桂林开会,前后两天,如果时间允许,想见一下面。
近几年来,每次出差,只要时间允许,都必须完成一个自我施加的任务,见一见在那里的学生。人生如梦的深刻感悟让自己总有一种相见的紧迫感。见一次少一次,见一面算一面。不然,不知道某一天,要么突然发现一个什么肿瘤,要么突发脑溢血或者车祸之类的事情都有可能。见一面,聊一聊,彼此沟通交流,回忆往日时光,已然是我现今出差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
李艺葩在灵川县城开了个名门食府酒楼,业余时间喜欢舞文弄墨,时常在报刊上发表一些诗歌散文之类。写诗比读诗的人还多的当下,那么多年仍然坚持这么一个爱好,足见李艺葩对文学的痴恋程度。作为桂林市签约作家的李艺葩,经常发一些对人生的赞美,对生活的感悟,对天伦的萦怀的诗文,语言优雅,意境深邃,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丁香般忧郁和通透的灵气。李艺葩的诗歌能创设美好的氛围、忧伤的思念、跳跃性的思维,让读者一下子或陷入对远方的怀想,对生活的期许和对亲情的珍爱。当年读高中的时候,由于对文学过于痴迷和执著,在不适宜的时间节点,纵情于文学的天地,恣意于诗情的放飞,对其他学科却疏于复习和钻研。但是,凭着天生的聪慧,考上普通的本科,对于当时的李艺葩,应该一点问题也没有。可就在关键时刻,她的父亲病逝了。这一击击垮了她。至亲的突然逝去,让她猝不及防,痛不欲生,并且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自拔。高考时,与录取线差了十数分。后来,读大学时,仍然离不开文学。文学之于李艺葩,犹如鱼之于水,人类之于空气。虽然成绩不很大,可是,天赋和平时对生活的观察和积累,在文学创作的领域里,李艺葩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况且,能在这么以追逐金钱为人生最高价值的社会里,能怀有这么一颗冰清玉洁般的文学心,这使我对她有一种精神层面上的肃然。而且,数十年如一日,恒怀那一颗初心,之于她,之于我,之于她的那些同学朋友,都不失一种标榜和楷模。不是说她很成功,但她却是为了目标的实现而坚持不懈,坚韧不拔不可多得的这么一个人。
那一天,微信代替通话,她说,约我到灵川吃饭。我说,饭嘛,会议的伙食很好,没有必要铺张。她问,老师,你喜欢吃狗肉吗?狗肉,谁人不喜欢啊,何况灵川狗肉!与与会的同事和几个兄弟报社的朋友一说,大家一拍即合,饭后,要到灵川吃灵川狗肉去。
灵川狗肉被自誉为“天下第一美味”。但是,即便再天下第一,大老远地去吃这一餐狗肉,想必不是太值。可是,如果,去看望学生的同时又附加品尝美味,那就完全不一样。灵川离桂林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一行五人,租了一部的士,到灵川时已是晚上九时。李艺葩为我们准备了一大锅正在锅里“吱吱”冒着油星的灵川狗肉。没有客套,一落坐便举箸苦干。
看到我们老馋猫般的模样,李艺葩忍俊不禁,说,没问题的,只要老师你们喜欢吃,吃完了,再另外给你们打包回去。
灵川狗肉果然名不虚传,好吃自是不在话下。
席间,李艺葩调制了一大罐酸奶。既有灵川狗肉大快朵颐,又有女老板的自制酸奶调胃口,我们吃得不亦乐乎。
11时多,因为考虑到的士问题,酒足饭饱的我们便租车打道回桂林。
途中,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什么才算是成功人士?
大官,权柄在握,呼风唤雨,动辄拨款数千万,一言九鼎,这样的成功自不待言;商人巨贾,一掷千金万金,想办什么事唾手可成,如此成功也不必赘述。可是,那些默默无闻,规规矩矩辛勤耕耘的平民老百姓,算不算成功人士呢?毫无疑问,这些安分守己,自食其力的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同样也是成功人士!如果这些人不算成功人士,这个世界一定不太平。就像李艺葩,通过自身不懈地努力,在职场上拓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爿天地;凭着数十年的执著,于利欲横流的当今,能始终保持一颗赤诚圣洁的文学心,在文学领域里,取得了至少在桂林市里小有名气的成绩。不管职场还是文坛,怎么说,都算得上一株默默地散发着芬芳的奇葩,一朵忧郁而执著的奇葩。
记得有位作家说过,只要你所从事的是你喜欢且能够养活你及其全家人的工作,这个工作就是你神圣的事业。当官吃皇粮,生活无忧,社会地位优越,千军万马争破头也要当公务员,并以此为人生成功的标志。这没有错。但是,别忘了,不是公务员的那些群体,也是靠自身的劳动而生存,而生活,他们比公务员更卖力,更勤奋,更属于靠自身创造价值、更值得称道的群体。
一只金鱼,在鱼缸里摇头摆尾,舒服快活,饿了,自有食物丢到鱼缸里来。这样的生活神仙一般。但是,那些四处觅食,却也没有饿着肚皮的那些鱼群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总喜欢到了哪里就去找学生聊天吃饭。吃饭不是目的,却也是聊天必不可少的载体和平台。而且,如果没有吃饭作为幌子,聊天也失去了依托和兴致。
当老师,并不是说,在学识等各个方面,你就比学生博学多才,出类拔萃。只是,在职场上,在那个时间段,在那间学校,你的职业让你成为了他们的老师。换了别人,他们一样的学习、高考,一样的被大学录取。这是老师的功劳,更是学生自身努力的结果。
你当老师,他是学生,这是当时身份的界定使然,并非学识高低的划分。相识是一种缘分,相处相知更是一份难得的情缘。
大多时候,都将师生关系看成是一种忘年的友谊、弥中珍贵的情感。同村人是很亲切的关系,但是,师生两三年的相处相知,与同村人的概念又有什么区别?!在那个时间段,在那个班级,你当老师的时候,被安排去给这个班级的学生授课,与那一批的学生结成了师生的关系,这是历史造成,也是不可改变的一种渊源。你可以不尊重,不崇拜这位老师,但是,你不能否认他曾经成为你的老师,这就是历史。
就像白岩松在谈到医患关系时说:“今天你骂几句医生,表面上吃亏的是医生,其实真正受害的是明天的病人,但谁又敢说你不是明天的患者呢?”我要说,今天你骂几句老师,表面上吃亏的是老师,其实真正的受害者是我们明天的孩子、未来的希望,但谁又敢说你身边没有孩子,没有下一代呢?
老师,是阳光下最神圣的职业。我为有十数年的老师生涯而骄傲和自豪。为永远纪念那一段难忘的老师生活,我将以师生相聚相聊的方式作为此生永久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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