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肉 ——致中国读者
◎[美]杰西·艾森伯格
2005年,我在中国待了45天,想着要说好一句中文:没有肉。
我是一个素食主义者,所以在中国背包旅行的时候,我学到的第一句中文就是“没有肉”。但是不管我去什么地方,因为我的中文太差了,没有人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北京某条胡同一家著名的北京烤鸭店里,我曾试着说“没有肉”,对方却一脸茫然。
在西安,我试了同样的说法,但是得到的回应还不如我和秦始皇陵兵马俑聊天来得多。
在重庆、昆明、丽江、中甸、虎跳峡、阳朔、大理、桂林以及长江沿岸,我试着对很多热情的人说“没有肉”。然而,不管我试了多少遍,不管我怎样强调其中某个字,都没有人听懂我在说什么。在成都,我甚至试着和熊猫说这句话,结果熊猫已经吃素好多年了。在我旅行快结束的时候,我参加了一个中文口语班,学习了中文的四声。我学会了“再见”的“见”是去声,“你好吗”的“吗”是平声。
当我学习了一点儿中文之后,我对中国的每一个人(实际上,中国的人口太多了)充满了新的敬意。我不由得赞叹:“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会说这样一种无比难学的语言。这真是一方充满了天才的土地。”
几年之后,我开始写剧本。我的第一部剧《亚松森》,是关于一个菲律宾女人和一个自恋的美国大学生成为室友的故事。每次演出结束,我会在剧院大厅和观众见面,当时遇到了很多来自中国的观众。他们通常是最谦和的粉丝。我当时认为,“他们之所以来看这部剧,是因为剧中有一位亚洲女性,从而有着某种文化上的共鸣。”
接下来的一年,我写了我的第二部剧《修正主义者》。这部剧写了一个自恋的美国男人旅行去波兰,探访他的远房亲戚。剧院里再次坐满了中国观众。演出结束之后,我不仅在他们的节目单上为他们签名,还加入了他们的讨论。他们会评论一些非常细节的东西,比如:“上周,我注意到你是在第二场里倒了杯水,但是今晚却是在第三场里倒水。我觉得还是在第二场里倒水会更搞笑。”我很震惊。他们的评论很有见地,并且符合喜剧原理。
去年,我最新的一部剧《战利品》先在纽约演出,然后在伦敦演出。这部剧写的是一个自恋的美国男人(注意到一个主题了吧?)如何折磨他的尼泊尔室友。我遇到了一群新的中国粉丝,他们走进剧院的时候,带来了根据本剧创作的极其生动和充满想象力的艺术作品。
这些粉丝也谈论了《吃鲷鱼让我打嗝》这部书。他们不仅读了此书,还像以前那样,给予了非常具体的评论,并且提出了一些探索性的问题,比如:“哈珀·雅布隆斯基非常刻薄,但其实那只是因为没有人理解她。你觉得她会长成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吗?”之后我们会展开关于这些故事的有趣的讨论——那种作者们喜欢、乐于参加,却很少有机会参加的讨论。只有那些真正感兴趣且聪慧的读者才能引发这种讨论。
在和我所有中国粉丝互动期间,自始至终总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小声说:“这些人也会说中文。他们知道没有肉!他们知道再见!他们知道你好吗!”
作为一名艺术家常常前景堪忧。我不停地在寻找下一份工作,从来没有完全稳定的感觉,完全没有一场演出会接一场演出或者一部剧会接一部剧的信心,从来没有感受到艺术家所需要感受到的那种为人认可的感觉(自恋的美国人?)。而我的职业生涯中,始终如一的只有我的创作经历,以及那些不管我做什么,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人。除了我的家人和一小撮朋友之外,我唯一能够指望获得支持的来源,便是你们这些可爱的中国粉丝。你们是一群善良聪明的人,会旅行到不同的大陆来支持我的演出,会读我的书,看我的电影。对于一个神经质的我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回应了。
最后,我必须说:谢谢你的肉。
(杰西·艾森伯格,好莱坞演员,在电影《社交网络》中,因其对马克·扎克伯格精准而传神的演绎让他荣获奥斯卡和金球奖最佳男主的双料提名。他还主演《惊天魔盗团》《废柴特工》《咖啡公社》等,而大荧幕之外,杰西还有剧作家和幽默小说家的身份。本文是其为《吃鲷鱼让我打嗝》中文版写的序言,文中出现的“发现肉”“没有肉”“再见”“你好吗”“谢谢你的肉”在原文中皆为中文,其中“没有肉”即“不要肉”。)
《吃鲷鱼让我打嗝》,杰西·艾森伯格/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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