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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乡村教师生存状况调查——— 对“乡村教师招聘难”的另一番解读

桂林日报 2016-05-31 02:55 大字

在海洋乡河里教学点,熊永祚老师和孩子们在校园里。

杨祝林老师自愿选择了来灵川县海洋乡思安头教学点 ,从教20多年了,一个人承担起了学校里的所有事情。

卢家宏老师在给学生上课。

永福镇泡口小学的欧凤琼老师送学生回家。

编者按

5月中旬,市教育局公开招聘教师岗位举行笔试。今年桂林市中小学公开招聘教 师 岗 位293个,计划招聘教师802人,但由于报考人数不足计 划 数 要 求 比例,全市49个岗位202个教师名额采取直接面试的 方 式 进 行 招聘。这四分之一的教师岗位,大多都是地处较为偏远的乡镇中小学。本报记者据此写出了《202个教师岗位“遇冷”的背后》一稿,从乡镇中小学教师结构、师资力量、相应政策等方面做了分析 和 探 讨 。 今天,本报记者则从桂林乡村教师生存状况调查入手,再次分析乡村教师招聘难这一问题。

乡村教师招聘难,大学生却不断遭遇“史上最难就业季”,问题到底出在哪?四年来,记者先后走访了灵川、永福、全州、灌阳等地的偏远乡村小学、教学点,观察了偏远乡村教师的教学生活,或许,从乡村教师的生活教学中观察他们遇到的问题,会对乡村教师的招聘难做出另一番解析

□本报记者景碧锋文/摄

乡村教师招聘难的背后,是待遇低,流动机会少,发展提升空间有限

谈到偏远乡镇中小学教师招聘“遇冷”问题,在恭城嘉会镇任教的周老师给记者讲起了这么一件事。

几年前,一名江西籍的大学毕业生考上了恭城距离县城最偏远的三江乡的一名乡村教师,报到时,该毕业生乘车去三江,走到半路,嫌路途遥远,直接就下车折回去了,直接不去了。

据了解,这并非个案。近几年来,乡镇教师招聘难的情况屡见不鲜。像恭城等一些县区为了保证乡镇教师的报考有效,不得已只能加上限定条件,限本县户籍。

这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永福。2015年该县招聘中小学老师79名,报考的名额仅达到60名;2014年招考140名,报名仅达到120名。“县城附近的中小学基本还能报满,乡镇越偏远报的人就越少了,很多干脆没有人报考。”永福县教育局的黄传明告诉记者。

虽然招聘的条件和要求不高,还一降再降,但还是报不满,只能直接进入面试,也还是招不够。黄传明介绍,一般要求中小学教师具有本科和大专文凭,部分已经降低到中等师范文凭,这个要求已经很低了,但还是满足不了现实的需求。

黄传明说,报考者中,还有报了名不来参加考试的;考了试不来应聘的;前来应聘了的,有的没呆多久就离开了。在黄传明的印象中,大约从2010年开始,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了。部分考到乡镇的教师后来还想方设法考取公务员,仅仅将乡村教师的事业编制作为就业的一个跳板。

尽管从待遇上来看,近几年来,由于自治区对乡村教师实施了一些补助,每月比城镇教师多300块钱补助。但据黄传明介绍,一个刚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在永福任中小学教师,每月在不扣除五险一金的情况下,基本工资在2500元到2700元之间;嘉会镇的周老师告诉记者,在恭城,刚毕业的中小学老师拿到手的净工资不到2100元。

“这个收入,跟打工的比不了。”谈起乡村教师的待遇,黄传明这样认为。他说:“以前大学生毕业能有一个工作就不错了,社会地位也有一些。如今物价大幅度上涨,社会多元化了,无论是外出打工,还是在农村搞种养,每年收入几万元到十万元左右的都不在少数。这样一些乡村教师的心理落差大,很多人就把工作岗位看淡了,以前的神圣感和崇高几乎都没有了,特别是不少年轻教师,说辞职就辞职。”

现实中,由于地处偏远造成生活上的各种不便也是乡村教师们的一个“心病”。永福镇最偏远的泡口小学的欧凤琼老师告诉记者:“泡口小学是2003年撤销的,现在仅仅留下一个教学点。以前学校里有十多名老师,由于偏僻,几个青年老师年龄大了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直到学校撤销,这些教师一个个调出后,才陆续结婚。”

而在平时,学校里就欧凤琼一个人,她就住在学校里。“尽管从工资待遇来看,乡村教师还略微高一点,可是从个人发展来看,肯定是城区好。即便是在永福县城,也会有很多老师,大伙相互交流,进步也快。”欧凤琼说。

乡村教师生活教学观察

远离城市,地理位置偏远,甚至“天一黑,即便是想吃碗米粉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位于灵川县北部的兰田民族小学已经好几年没有招聘到新老师了,仅仅靠来这里支教的志愿者勉强应对日常的教学。去过兰田民族小学的人都知道,从灵川县城出发,要沿着山间公路转一百多个弯,兜兜转转才能到达学校所在地。整个乡只有6000人不到,乡里只有一些商店,天一黑,即便是想吃碗米粉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在桂林的15个少数民族乡镇,这样的情况大多都是大同小异,地理位置偏远,待遇微薄,很难想象如今的年轻人能坚守下去。

去永福县永福镇的泡口小学,要从永福县城出发沿着西江河谷往北行驶,经过40多分钟才能来到泡口村,然后弃车乘船,才能来到泡口小学。泡口小学由于地处山区,属于农村地区条件最为艰苦的三类小学,直到2009年,学校才通上电。

从全州县城出发,往西行驶两个多小时,从平原驶进了山区,才能来到才湾镇五福小学。五福村是才湾镇最偏远的村落之一,校长廖华告诉记者:“外面调来的老师根本分不到五福小学,就是来了也待不了多长时间,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要求调回,不安心。”

以上例子还是各方面条件相对较好的,在一些村级教学点,更是地处偏远,人迹罕至。记者有一次去灵川县海洋乡中心岐教学点采访。从海洋乡政府出发,在通往中心岐教学点的路上,到处都是凹凸不平、颠颠簸簸的土路。海洋乡工作人员介绍,这个是为数不多没有通公路的村子。车子在路上行驶,路的一旁是高山,另一边则是悬崖,经过40分钟的行驶,才到达中心岐教学点。

一些偏远山区的教学点,学校就是几间房,只有一名老师,平时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些偏远山村的教学设施条件的简陋和艰苦,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近几年,泡口小学的老校舍已经破旧不堪,到处漏雨,成了危房。经过反复联系,在桂林一家单位的援助下,前段时间才在泡口村的中央建成了4间新的校舍。

记者在灵川县兰田瑶族乡赵家教学点见到赵雄汉老师时,他正在教室里给孩子们上课。赵家教学点总共不到10个学生,却分为几个年级,因为只有一间教室,赵老师不得不进行复合式教学,这是周边十几个自然村唯一的教学点。

一些偏远的教学点只有一名老师,平时学生放学后,学校里只剩下老师一个人。像泡口小学,自从2003年撤点并校后,其他老师都调走了,只留下欧凤琼一个人。每天放学后,伴随着她的只有哗哗流淌的河水和小虫的鸣叫,没有人跟她说话和交流。

这两年,被媒体广泛报道的灌阳桂北大瑶山深处洞井瑶族乡“独脚老师”李祖清,因为任教的地方山石险峻、谷地幽深,所以被称为“野猪殿”。

李祖清曾在去一名学生家中家访的途中,经过一片密林时不慎被毒蛇咬伤,导致大腿肌肉慢慢萎缩,骨骼坏死,让他成了残疾人。打那之后的二十余年,他拄着拐杖去上课。直到因伤口长年化脓不愈,李祖清不得不进行了高位截肢。从此,他装上了假肢奔波于山村与学校,一直忙碌于三尺讲台之上。

大多乡村教学点,是一名老师采取复式教学教完所有课程,四十岁以下的老师几乎没有

教师人手少,复式教学和一名老师负责所有课程,成了偏远山区教学点没有办法的选择。

泡口小学共有17名学生,分为学前班、一年级、二年级三个年级,年龄最大的8岁,最小的只有4岁。学生不多,但是年龄都太小。为了照看方便,欧凤琼将孩子们全部集中在一个教室,采用复式班教学,而她则承担了孩子们所有的课程。

在全州的东山瑶族乡白岭村委金鸡源教学点,一年级一个班级10名学生,盘绍卫老师负责所有的课程,包括语文、数学、音乐和体育等。

在海洋乡河里教学点采访时,记者远远听见一间屋子里声音震天。这里的熊永祚老师说,孩子们是在对着学校里的电视学习唱歌。学校里所有的课程都由他来教,没办法,只能让孩子们对着电视学一下,这就等于上音乐课。

在思安头教学点,杨祝林老师被20多个学生搞得晕头转向,学前班和一、二年级的学生在一个教室。学前班里的学生太小了,只有三岁,很多不懂事,动不动就想妈妈,就哭了。杨老师说:“学校里只有我一个老师,我只能把所有学生集合在一起进行复试教学。但是孩子太小不懂事,真想请一个学前班的老师来管理,我实在忙不过来。”

从给孩子做饭到为学校修桥,乡村教师不光除了教书育人,还要照顾学生的日常生活,保证学生的安全

以前,泡口小学在河边,村里的人都居住在河对岸,逢着下雨河水涨,学校被河道阻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孩子们经常饿肚子。

经过欧凤琼的努力,多方筹措资金,学校终于把炊具、餐具购买齐全。从此,每天天不亮,欧凤琼就起床给孩子们准备早餐,然后给孩子们上课,间隙又忙着准备午餐,忙得团团转。她索性把家搬到学校,以校为家,一年四季都住在学校里。

像这样的事情,不仅发生在泡口小学。很多乡村教师除了教书育人,还要照顾学生的日常生活,保证学生的安全,几乎是“保姆式”的教师。

全州县蕉江瑶族乡卢家宏老师被调往大源村委苦马田教学点时,教学点只有3间房屋,孩子们住在对面的山坡上,要来学校必须经过一条叫做大江的河。河面有十多米宽,由于河上面没有桥,孩子们年龄太小,每天卢家宏总是早早地就来到学校,把孩子们从河的这一边背过来。他一再叮嘱孩子:“一定要等老师来了再过河,老师没有来,千万不要过去。”

让卢家宏最为欣慰的是,30多年来,苦马田教学点没有出现过一起安全事故。然而年近六旬的卢家宏老了,很多时候,将十多个孩子依次背过小河时常常感到力不从心。特别是冬天下大雪河里结冰,春夏之季山洪暴发,没有办法过河,只好让孩子不来上学。

从2011年开始,卢家宏多处奔走,找村干部、县教育局,和村民商讨,终于筹集了一万多元,在河上面建起了一座一米多宽的桥。

很多时候,乡村教师的概念不仅仅是传统的传道授业解惑,还是要照顾好孩子的安全和日常生活的家长或保姆,这赋予了乡村教师身份的多重含义。

记者手记

对乡村教师,我们不能只歌颂坚守

让孩子们走出大山,曾经是多少山里人的梦想。可大山深处谁来建设?山区谁来关注?谁又来托起山里人的梦想?乡村教师招聘难让我们为此忧心。

这些年,对大山深处这些乡村教师的报道,大多冠以“他们在大山深处坚守‘明天\’”,“一名山村教师26年的守望”,“一个退休教师的坚守”等类似的标题。可是,“坚守”的背后,我们是不是可以看到一些无奈并为此反思呢?

2001年,海洋乡的熊永祚老师被调往当时偏远的河里小学。由于撤点并校,学校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熊老师说:“当时我自己也想过来不来,但外面老师很多不方便来,我是山里人,我不来,谁来呢?”

全州县东山瑶族乡白岭村委金鸡源教学点的盘绍卫老师,从1975年开始,一直是教学点唯一的老师,至今已有41年。2015年3月,他办理了退休手续,却为了山区的孩子能有书读,继续被返聘。

早在几年前,随着盘绍卫的年龄增大,乡里有派年轻教师过来,可他们来到这大山深处,不仅路不好走,手机也没有信号,更别说装宽带上网,就算是看电视,还经常遭遇停电,呆不了几天就走了。

乡村教师,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了其人格的伟大,然而,他们承载的太多了,谁又来再次接过他们的教鞭?或许,对于他们,我们不能只歌颂坚守。

如何从根本上转变教育理念,大幅度提升乡村教师的待遇,给其提供发展机会机遇和流动机会,改善基础设施条件,让大山深处的孩子都来建设自己的家乡,让外面的人都来帮扶山里的人,让大山不再贫穷落后。或许,这才是我们解决乡村教师招聘难的根本途径。

令人欣慰的是,乡村师资之痛,已引起中央和省级层面关注。去年,国家出台了《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条条款款,桩桩件件,都列在了农村老师们心上。

不少地方也开始行动,从工资、社保、职称等多方面提高乡村教师待遇,多角度补充乡村师资力量。

教育是良心工程,教师是情怀事业。而我们要做的,是不能让每一份需要情怀的事业,单靠情怀苦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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