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南门城墙

贵港日报 2018-06-03 00:00 大字

(图片来源网络)邓卉

清《广西通志》记载:“贵县旧城设窝铺二十四间,为门五:东西北各一,南二。”

如今,古贵县五门只余下大南门城墙。它如同一位退役的战士,卧于郁江北岸,默默远眺江上行舟。岁月风霜侵染着大南门粗犷的棱角、苍凉的眉骨,墙上青砖斑驳流离,如一袭破旧的青衫,将昔日豪情都收进一襟晚照。

椭圆形的门洞敞开着,流年的风轻轻穿过,吹向那目光难及的历史往事。

贵港的城垣变迁历史悠久。三国前期,吴郁林郡太守陆绩在今南江村筑城;唐代元和年间,贵州剌史谢鹏迁州城至北岸筑土城;元代至正年间,土城被改为石砌并设五座城门。

城墙在其诞生之初就服务于军事,城墙是伴随战争产生的。古代,筑城可以卫君、保境、安民、防洪。

江畔的大南门及两边延伸的城墙,兼有军事防御和防洪的双重功能,在明朝1603年间曾用青砖增高。但这层层加固的城墙也曾在康熙时期因洪水崩塌,咸丰年间因兵乱被毁至“基址尽平”,屡经重建。

千百年来,为护佑城内生灵,城墙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

在交通主要依靠水路的古代,大南门还是重要的码头——古怀泽驿站,是官吏、客商及游客来往停泊、住宿的地方。《明吴敬夫重建怀泽驿记》记载:“甫二月而驿已告成……使客往来、舟车便于驻泊,亦可通国家血脉于上下。”

昔日的大南门,商旅络绎不绝,不知有多少游人在此停舟换马,繁华了那个曾经的时代。

然而,清末民初,西江-郁江沿岸城市相继对外开埠通商,封闭的城墙成了城市扩张的桎梏。民国时期,贵县掀起全面拆墙建街浪潮,五门之间的城墙全部拆除,先后辟建东门街等11条马路。至解放前,仅留下大南门城墙,残长约28米。

从南岸到北岸,从土夯到石砌,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城墙于一座城来说,不再是必需品。

现代港口发展以及高速路、高铁的开通削弱了老城区的地理区位优势,贵港城区慢慢向北延伸,大南门所在的老城日渐冷清。

大南门前石步码头早已不复存在,江上行舟不再停泊于此。那些曾经在大南门进出的人们,都渐渐远去。

2009年,大南门成为贵港市首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一。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古城苍凉,英雄迟暮,不知它是否适应这种角色转换,从保护民众转为被保护的对象,从交通要道变成冷门,变成了仅供回忆的一段残墙。

城墙上堆积了岁月的浮尘,生出了野草与小树,尘满面,鬓如霜。

芳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

植物枯萎了,会留下种子或根系,来年,大地上还会长出相同的植物。

古建筑陨落后,大地上一般不会再“长”出相同的建筑,它们会被新的建筑取代。现代城市发展日新月异,快到我们来不及回忆,仿佛弹指一挥间,就是沧海桑田。

所以人们才如此地眷恋着大南门,这古贵县唯一仅存的历史之门。

从前,城门如一座城的脉搏。每一个人都必须穿过这狭窄的门洞才能进出。从城门通行的,不仅仅是行人及车马,还有思想与愿望。

如今,进城无需再经过有形的城门,不需要用厚重的城墙把自己封闭起来了。现代城市都是开放式的,高铁、高速路、飞机、轮船……安检手段也是高科技的,人们乘坐着形形色色的交通工具,自由往返于各个城市。发达的交通脉络,编织着现代人的光荣与梦想。

人类亲手建造了墙,又亲手推倒了墙。任何事物,有诞生就有消亡,这是自然之法则。

城墙的拆除意味着封建政治专制和轻工商观念的退场。近代工商业兴起后,人口和商品的流通量增加,狭窄的街道、老旧的建筑,制约着生产方式的转变和城市空间的拓展。

从有墙到无墙,意味着城市的进化,由政治封闭型的“城”转变为经济开放型的“市”。“城市”一词源于交易,“城”是指都邑四周作防御的墙垣,“市”本义主要为集中做买卖的场所。古人有语“聚之为村,易而为市”,从村庄到城市,这是一个进阶的过程。

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时空,开始专心发展工商业。但是,我们应当要留一扇门给历史,因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留住大南门,其实就是想留住那份古朴与刚毅,留住那份骄傲和尊严。

看看老祖宗建造的城墙吧!

古贵县的城池,前据郁江为濠,东湖南涧诸水环绕于后,西北则宝江(今鲤鱼江)天堑为险,是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符合古城池风水之说,便于交通与防御。大南门作为五门中之主城门,其意义不言而喻。

在冷兵器时代,城墙就是城的防御,一旦崩塌,便意味着战火纷飞或洪水施虐。近代,随着热兵器的登场,城墙退出历史舞台,但战争却更为残酷。1944年,贵县被日寇攻占沦陷,侵略者驻扎在大南门对面的贵县政府,每日烧杀劫掠民众。贵县人民奋起反抗,地下共产党、国民党中的爱国力量、乡绅及民众组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齐心协力保家卫国。日军曾乘船自贵县县城溯郁江上驶,企图增援南宁。贵县抗日自卫队赴江边截击,昼夜激战,击沉敌船和缴获军用物资,给侵略者当头痛击。七个月后,县城得以光复。但贵县沦陷期间,被日伪军杀害的百姓有三千五百多人,不少自卫队员壮烈牺牲。

当年目睹了侵略者暴行的大南门,是否也曾心痛?心痛被欺凌的百姓,心痛自己没有力量再将侵略者拒之门外?

历史之痛告诉我们,城墙再高,也并非无敌。城墙的拆除,也并非意味着从此不再有战争。冷眼看当今军事、政治、贸易、文化、思想……现代战争不一定要发生在硝烟四起的战场,可以渗透到各种领域。

从前,古人为了守城,一次又一次夯实城墙的根基,当城墙失去作用后,先烈们又不惜以血肉之躯去筑成新的长城。今天的我们,又应该怎样守护和建设先人留下的城,告慰筑墙者远去的魂灵?

永远都不要忘记大南门的前生后世,不要忘记用血与火写成的历史。

从闭关设防,到开放门户,城市的发展变迁史也是人类文明的发展变迁史,唯一不变的是那种坚强无畏的气节、团结一致的步伐、开拓进取的精神。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坚不可摧的城墙,打江山与守江山靠的也不仅仅是武力,还有人心。人心齐,泰山移,我们要延续这种意志与力量。

“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指点六朝形胜地,唯有青山如壁。”

听说,大南门就要修复重建了。这座饱经沧桑的城门,将迎来又一次涅槃重生。

过去那个封闭式的古贵县,今天已经发展成为一座开放式的新兴内河港口城市。战争与洪水,似乎都被降服了。但是,安逸的思想是危险的,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思安思危,方能安天下。在和平年代,重修一座不设防的城门,是为了向历史致敬,更是为了激励后人,去建一座理想之城。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世上本没有城,聚集的人多了,便有了城。

人心汇聚,众志成“城”,这才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城。

作者简介

邓卉,广西贵港木格人,现在贵港市港北区统计局工作,系贵港市诗词学会会员、贵港市作家协会理事、港北区作家协会副主席,曾在《中国统计》《荷塘月》《贵港日报》《浔郁诗词》等刊物发表作品,曾获得贵港市扶贫征文大赛优秀奖。热爱自然万物,喜欢有思想性和哲理性的文字,近年正在进行《植物心情故事》《布山文化拾贝》等反映本地经济社会、历史人文、风土民情亮点的系列文章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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