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水河,思念的河
菊美多吉与妻子昂旺巴姆结婚时的合影。 (资料照片)
雪山深处,鲜水河畔,一个远去的背影始终没有走出藏族儿女的视线,一个逝去的名字至今仍在他们中间流传。他,便是甘孜州道孚县瓦日乡乡长菊美多吉。
2012年5月19日凌晨,菊美多吉连续工作16个小时之后,突发脑溢血离世。这个高1米76、重约190斤的康巴汉子,将他的人生永远定格在工作劳累后歇息的汽车后排座位上。
这一年,他刚刚33岁,正青春蓬勃,满怀造福乡亲的梦想。
格桑花开了又谢,大草原绿了又黄。是什么,让藏族儿女对这个远去的背影有着如此难以割舍的深情眷恋?是什么,让这个灵魂在雪域高原折射出灿烂的光芒?万物即将复苏的季节,记者来到平均海拔3600米的道孚县,走进瓦日乡、扎拖乡、龙灯乡、木茹乡等他工作生活过的地方,倾听众人的追忆,感受他在这片土地上写下的壮美人生。
阿爸巴登,满头白发,脸上是刀刻般的皱纹。他现在睡觉时都要开着手机,总感觉儿子还会回来。巴登说,儿子平时难得回家,更多的是给家里打个电话。
菊美多吉是家中的独子,按照风俗本应留在家里做“当家人”。阿爸说:“替他挑起家庭重担,我没有过怨言,菊美是一心一意为乡亲们做事的,但没想到他会突然离世。到现在我们一家人还觉得:这个噩梦醒了,菊美还会回来。”
因为受到刺激,菊美多吉的妻子昂旺巴姆听力很不好。她回忆说,结婚以来,家里的事基本指望不上他,几个月可能都见不到一面。甚至儿子出生时,菊美多吉都没有陪在她身边。
但他却把乡亲们的事记得一清二楚。走村入户时,听到谁家有事要办,菊美多吉会将这些事情详细地记在纸上,揣进口袋。昂旺巴姆洗衣服时,常常从丈夫的口袋里发现这样的纸条。
在菊美多吉家的门外,记者看到很多木料。昂旺巴姆说,七八年前,他就对家里人说要改造家里的老房子,可如今,木已见朽,老房依旧。
对家人,菊美多吉有太多的愧疚和遗憾。但在同事的眼中,他对这块土地有情,对这里的父老乡亲有情,这里的每一朵花、每一棵草、每一位藏族儿女都是他的有情天地。
龙灯乡原副乡长冬孜回忆说,龙灯乡海拔近4000米,菊美多吉患有高血压,拼命工作身体是吃不消的,但他从来不会记得自己是个病人。牧民定居工程建设时期,为了动员牧民,有时到一户牧民家要翻七八座山。
“有一次我跟他开玩笑,菊美,你那么拼命,给谁看啊?他扭头看我,沉默了一会儿说,给老百姓看。”冬孜说,“那一刻,他的眼睛就像家乡的鲜水河一样,清澈见底。”
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菊美多吉2010年被调到海拔较低的瓦日乡工作。“一上任,他就进村入户,不到半个月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瓦日通\’,谁家多少人口、谁家种植多少亩土地,他了如指掌。”瓦日乡原党委书记王勇说。
“从去年5月18日大清早,直到19日凌晨,他都没合过眼。和尧日村的村干部讨论工作、挨家挨户到鲁村村民家中谈话、到县里去衔接村民热水器安装事宜……没想到,他竟在汽车里‘走\’了。”说着说着,王勇泪流满面。
菊美远去,我们无法也不忍心责备他对自己生命的不够珍惜。只有走近这里的藏族儿女,我们才能深切地感受到一个藏族基层干部内心的柔情和悲悯,感受到一个藏族基层干部内心的梦想和憧憬。
孩子教育在他的心中很重很重。如果有的牧民不支持孩子读书,他就坚持到学生家中做工作。扎拖乡村民拉珍说:“菊美不仅天天到我家里做工作,孩子入学后他还一直资助,他把工作都做到我们心窝子里了。”
百姓出行在他的心中很重很重。所以,他把一条条通往希望的路留给了百姓。如今,瓦日乡鲁村村民每天可以沿着村公路,脚步轻松地来往行走。而此前,这条路是那样泥泞。村支书俄孜降泽红着眼眶说:“这条路不知凝聚了菊美乡长多少心血。”
百姓的一切在他的心中都很重很重。鲁村是农业区,他会挨家挨户问:这季地里种什么粮食,今年有没有遭遇病虫害;洋芋种了么、油菜种了么、胡豆种了么;家里的劳动力是不是都在家,有出去搞副业的吗……村里的阿爸阿妈说:“菊美乡长身高体壮,但对我们的心却像针尖儿一样细。”
所以,他在藏区人民的心中也很重很重。2012年5月25日,许许多多的干部群众从四面八方赶来,有的牵上马匹,有的徒步几十公里,只为来看菊美多吉最后一眼,送他最后一程。在乡亲们的心中,“菊美乡长是个好人,他是我们心里的菩萨”。
那一夜,家家户户的藏族儿女都为他点亮了酥油灯,每一盏酥油灯都是一颗祈愿的心,愿他的来生不再短暂而忙碌。
就在这燃烧跳跃的酥油灯中,鲜水河,化成一条思念的河。
新华社成都3月27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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