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鬼子进村 □佘树民

亳州新报 2015-08-08 18:07 大字

老母亲犯病住院输液时,我陪她拉拉家常,话题说到了日本鬼子上。我妈说,日本鬼子进过我们庄子,那个惨状真是无法形容。下面就是我妈叙述的内容:

那是天气开始热的时候,就记得地里豌头角一寸多长了,里面有水仁儿了,大约是五月份吧,麦还没熟呢。至于年份嘛,没过几个月,日本就投降了。也就是说,是1945年5月份,那时我妈15岁。地点:颍上县东面20里有个夏桥集,集的东北两里路有个谢庄子,这是我妈的老家。谢庄子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村庄,有四百多口人,甭管穷的富的,几乎全姓谢。那年月兵荒马乱的,村子里经常遭土匪还有什么大褂子队的骚扰,于是村子就集合了十几个年轻的后生经常操练,购置了十几条长枪,地主出粮食,每晚轮流站岗放哨。庄子的四周挖的是海子,有圩子,建有土坝子,还盖了个炮楼呢。几年来,无论是中央军、新四军,还是日本人,还真没来过。

这天上午,从东面经过的人都神色慌张地说,说有人见日本鬼子从郑阳关那边出动了,好像要往这边来。于是,整个庄子都开始有点紧张了。因为这一带村庄多了,东西路也多,谁知道鬼子走哪条路,经哪个庄子?到了太阳正头顶,消息越来越多,说有一百多鬼子快到了,还有几十里,正对着谢庄子而来。这时,人们开始逃难了!

下午3点多的样子,有十几匹战马领头,其中里面有五六个军官模样的鬼子,然后是一百多日本鬼子,直奔谢庄子而来,进了庄就在这驻扎下来了。

我妈跟随家人跑出庄子好几里路,藏在麦地里,大气不敢喘。大家在撤出庄子的时候,百十户人家,四百多口人,乱哄哄的,大多数人家都走散了,在庄口、路上,见了面到处是寻问声:“她婶,见俺大了吗?”“二舅,俺妈上哪去了,见了吗?”,随处听见呼儿喊女,寻爹找妈声,惊恐和慌乱笼罩了整个村庄。

鬼子进庄不到半小时,从村庄的几条路上驰出了鬼子的侦察骑兵,到四周转了几圈,查看没什么情况,就返回了庄里。鬼子骑兵经过藏村民的庄稼地时,里面逃难的人都钻进庄稼里,大气不敢喘,全身紧张地发抖,牙跟子咬得发痛。

紧接着,就见靠海子里面的各处民房里,后墙上掏起了洞,挖了好多处枪眼,架起了机枪。再过一会,就听见庄内,鸡飞狗跳,马嘶牛叫,猪的惨叫声顺风传了好几里路,还能听见鬼子叽里哇啦的叫喊声。

村民们见到这情况,说明鬼子在谢庄子要住下来了,只好四处里投靠亲友了。我妈一家奔到5里外的姥姥家,叫韩庄子,全家人挤在磨道里,一数人,只有我妈的奶奶不在。奶奶是个小脚,走不动路,要背她出来,她说“我七十多岁了,土埋脖子了,怕啥子!”其实,她是护家中的东西,要东西不要命。天黑下来后,就见谢庄子方向,天空腾起了大火,映得满天通红,大火一烧就是一整夜。

大家在担心中艰难地过了一夜,天刚亮,就听说,鬼子离开谢庄子了,已过了新河口,直奔颍上县了。

于是,逃难的人们从四面八方回到了谢庄。

这还是谢庄吗?这还是祖祖辈辈在此生活过的谢庄吗?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四五点钟,满打满算才过十四、五个钟头,怎么像进了一个从未见的地狱?

人们纷纷走进院子,先忙着把正在燃烧的火扑灭,然后才开始收拾残状。就见栓牲口的木桩旁,一头牛已死在地上,周围是一大摊血,牛的屁股上被挖去了一大块肉,这头牛是活活地流血死去的。还有几头猪,也是被捆着,死在那里,淌了一地的血,再仔细一看,猪少了一条后腿,活生生地被砍下来的!每个院子,到处是一地鸡毛,鸡肠子甩得一地。鬼子不吃鸡皮,鸡皮扔得树上房上到处都是。

进到屋里,家中的家具,只要是油漆过的家具,都弄出去点火烧了,整个庄子有十几处火堆,照得整个村庄如同白昼一般。这是日本鬼子为了自身安全,防止抵抗组织偷袭。每家的屋里被翻了个天,能拿的好东西全都被洗劫一空。有钱人家的绸缎被面子,用刺刀从中间捅个口,套在战马的脖子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用过后全砸了,晒的酱豆子撒得一地。最令人难以容忍的是,每家的粮食囤,都被刺刀挑烂,粮食撒了一地,上面被尿上尿,屙上屎!只要是盛面的面缸,里面全被这些天杀的鬼子屙了屎。我妈的堂兄弟谢光魁家,开了个酒坊,回到家中一看,剩的酒全部被祸害完了,酒缸砸完了,他们光喝还不算,还用酒洗脚,用酒洗他们的战马蹄子。而庄上村民的马有一百多匹全被鬼子牵走了。大家感慨说,看来以后说啥也不买东西了,有钱就多置地,反正土地鬼子带不走。

见证这次洗劫的有四个人。也就是说,当时,有四个人还留在村庄里没走。

有个刚生完孩子的三十多岁的妇女,记不清名字了,就知道他男人叫小苗,外出干活去了。月子地里,她没法往外跑,就留在家中。当人们看到她时,孩子被鬼子捅死了,她全身是伤,头发散乱,神情恍惚——她被鬼子轮奸了。没过几天,她死了。

我妈的表大爷家有个长工,很老实听话,叫孙义德,临逃跑时,东家叫他留下来看家。这人有个特点,从来不会笑。等人们回来看到他时,他死在粮食囤上,胸口被扎了好几刺刀,鲜血浸红了一大片粮食。他死时,双手张开,在护着整囤的粮食,死时,人们似乎看到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从未见过的笑容。

我妈的大伯叫谢国顺,家里虽然不是很富,但是很心疼东西。鬼子来时,他不得不跑,等到晚上,见庄子里鸡飞狗跳的,心里憋不住,一长种就回庄了。进庄前,从别的庄子借了几只鸡,还拎了一篮子鸡蛋。他听说鬼子喜欢吃鸡,这样拎着礼去,不算是以礼相见吗?——他忖思。他点头哈腰回到庄里,这下子,派上用场了,处处给鬼子当差使唤。鬼子说什么,他听不懂,听不懂,就挨大耳刮子;他想说什么,鬼子听不懂,他就比画,鬼子看不懂,也拿手扇他,腮帮子打得肿一寸多高,到了下半夜,趁人不注意时藏起来了,侥幸活命。

还有个人留在庄里就是我妈的奶奶。当时全家人都走时,硬拉她走,就是不愿走,说活七十多了,早该死了。等到全家人回院子时,四处找不到,大家齐喊她,过一会,她从牛屋里的草料堆里哆哆嗦嗦爬出来了,脸被人打肿了,一头的麦秸草,衣服也破了,大家都问她这是怎么啦,她只说,鬼子见什么拿什么,拦也拦不住,挨不少打。其他什么也不说了。说完后,直想撞墙跳井不想活。大家好生劝着,以后也就不去问了。

村里人之所以急着回家,是担心大褂子队。这帮子人,就像《动物世界》里的豺狗,专吃别的动物留下的腐肉,鬼子走到哪,他们跟到哪,鬼子祸害过,他们又去趁火打劫。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来。他们知道谢庄子人多势众,又有十几杆枪。后来,听说这帮日本人跟国军的李小脚(外号)师长的部队遭遇了,被打得很惨,以后没过多久,日本投降,都做了战俘遣返回国了。

谢庄子进鬼子,在八年抗战期间是仅有的一次,而且在方圆几十里、上百里,鬼子也没有经过,只到过谢庄子。但是仅这一次,虽然时间不到一天,其惨状永远留在村民的记忆中。我妈虽已85岁了,事情也过了近70年了,但每个细节在我妈的描述中还那么真实具体。

我只是如实记录下来,让日本侵略者的暴行见诸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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