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自怕中原复 □五味子
南宋时期,虽然宋高宗惧怕金人,内心偏于求和,任用主和派秦桧为相,但朝野上下,恢复中原的呼声和努力从未停息。到绍兴十年,南宋在平息了数处内乱之后,已可一意对外。就在此时,金兀术又大举南侵。但金人的这次兵衅并不顺利,先是被宋名将刘錡大败于顺昌(阜阳),这一仗,兀术所部精锐损失了十之七八,遭遇到与宋作战以来从未有过的失败。高宗又命岳飞驰援刘錡,岳飞部署王贵、牛皋等分头前进,锋芒所向,捷报频传。岳飞自率所部长驱北进,收复了河南许多州县,中原大震。高宗特授岳飞为少保、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后岳飞与兀术在郾城会战,岳飞令子岳云先率骑兵冲击敌阵,岳云与其鏖战数十回合,打得敌人尸横遍野。兀术调来他的劲军一万五千骑拐子马,岳飞令步卒使麻劄刀冲入敌阵,只斫马足。那拐子马是三马连环,一马斫倒,三马就都不能行动。拐子马失利,金兵大败崩溃,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郾城之捷”。此时岳飞的部将梁兴到达河北,断了金人的归路。岳飞遂进兵朱仙镇,距北宋旧京汴京仅四十五里,与金兀术对垒。
胜利在望。以岳家军的勇猛善战,岳飞直捣黄龙府、与诸公痛饮的宏图倚马可待。但就在此时,他却收到高宗的班师诏令。而且一日之间连奉十二道金牌。岳飞不禁愤慨泣下,说:“十年之力,废于一旦。”无奈班师。
岳飞不知,尽管军事上一路凯歌,但朝廷却在后方极力与金人谋和。岳飞班师以后,受到奸相秦桧的构陷。据说,当时兀术有密函致于秦桧,说:“汝朝夕欲和,岳飞方图河北,必杀飞,始可和。”秦桧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岳飞害死于大理寺监狱的风波亭。岳飞一死,一个完全不平等的屈辱的和议便迅速完成。
这是一段颇为诡异反常的历史。为什么要杀岳飞?是他打了败仗罪该当诛吗?显然不是!是狐兔死走狗烹鸟兽尽良弓藏吗?也不是,大敌当前,国家正需要像岳飞这样既有精忠报国之志、又有治军打仗本领的将帅;是岳飞拥兵自大、有不臣之心吗?更不是。是岳飞的存在会破坏国家和议的大战略,对国家不利吗?看看岳飞死后签订的屈辱和议条款,也只能是否定的答案。而且,从当时的军事态势看,正可以乘胜前进,收复失地,恢复中原,这是十多年来宋人梦寐所求,大得人心。但朝廷却在此当口,罢兵求和,以胜利之师,反签屈辱和约。所以后世人们,对这一段历史议论纷纷。有人说秦桧是一个内奸,为保金国而杀岳飞;有人说秦桧与岳飞有嫌隙,不顾国家安危,利用手中的权力挟私报复。但仔细想想,这么大的岳飞,功名赫赫,曾深得宋高宗倚重,在之前平内乱时,高宗还特手书“精忠岳飞”四字制旗赐给岳飞,并不断加官晋爵,三十二岁即成为节度使,现在要杀岳飞,如没有高宗的首肯至少是默许,以秦桧一人之力,恐难做到。那么,如果是高宗的授意,他为什么要把一个忠心耿耿、一心要为他恢复江山、功勋卓显的人灭掉?这不是自撤屏藩、自毁长城吗?这不是要冷所有恢复中原的志士的心吗?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
明“吴中四才子”之一的文征明,有一首《满江红》,犀利深刻。词曰:
拂拭残碑,敕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岂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去言难赎。最无辜,堪恨更堪悲,风波狱。
岂不念,封疆蹙;岂不念,徽钦辱,但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
文征明在三四百年后,偶然看到了新出土的一块石碑,依稀读出的碑文,竟然就是宋高宗敕书岳飞的“精忠岳飞”四个字。文征明一时感慨万千,填下这首《满江红》。上半阕,他接连质问,当初为何那么倚重岳飞,后来又那么残酷!难道是功成就该身死?然后他慨叹: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话说得再多也难以挽回。最没有道理的,就是风波亭的冤狱!而下半阕,则深入剖析了岳飞遇害的原因。他说,疆土日蹙、二帝受辱,高宗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如果迎回徽钦二帝,自己的皇帝宝座就保不住了。所以后人再不要说什么南渡的错了,当时高宗就怕恢复中原迎回二帝。而区区的一个秦桧,只不过迎合了高宗极端自私的个人欲望而已。这首词可谓入木三分,揭露了高宗就是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国家前途、杀害岳飞的罪魁祸首,一下子点到了问题的要害。我们上面所有的一切疑问,到此皆豁然开朗。
清人也有这方面的诗。郑燮的《绍兴》云:“丞相纷纷诏敕多,绍兴天子只酣歌。金人欲送徽钦返,其奈中原不要何!”袁枚在谒岳飞墓后写的绝句:“灵旗风卷阵云凉,万里长城一夜霜。天意小朝廷已定,岂容公作郭汾阳。”与文征明的词异曲同工,都尖锐指出偏安一隅才是宋高宗最想要的结果。郭汾阳,即唐代名将郭子仪,在平定安史之乱时,在河北击败史思明,功居第一。袁枚说得明白,昏庸怯懦的宋高宗哪有恢复河山的宏图大志,一心只想苟安于江南,又怎么能容你像郭子仪那样击败贼寇、建功立业、成为中兴名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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