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瓜果蔬菜
李亚坤
周末一大早,接到母亲的电话,开头便问我能否回来,母亲的语气是轻松的,还含着笑意,我的心也放松下来,问她有事吗,她说家里的玉米可以吃了。因为上午要到单位加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母亲“哦”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说:“头茬的玉米,想给你们尝尝。”她口中的“你们”,是指住在城里的我、爱人和女儿。我能感受到母亲的失望,告诉她明天一准回去。
放下电话,我莫名地笑了。印象里,母亲没事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而她种的那些菜,一旦长得差不多了,却总要第一时间喊我回来带点。我理解母亲收获的心情,大概就像我小时候偶尔考了不错的成绩,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骄傲一样。
在乡下老家,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有可供开辟做菜园的闲地。那满眼一片盎然绿意,构成了村人们聚集交流、点评的话题,从长势、色泽到品种,就像文人们坐在一起发表对文学作品的高见一样。村人们评判的标准是把施化肥和上农药排除之外的,谁家的菜园若是沾上了其中一条,他们准会暗地里撇嘴,咦!那还叫菜?
每次回去,要返城时,母亲总是将预先清洗好的一包青菜塞进车厢里,有时是葱,有时是韭菜,有时是四季青,有时是辣椒、豆角……其实菜园不大,约三间房的面积,勉强达到自给自足。我若推辞说家门口就有超市,买菜方便,她就很不屑地说:“城里卖的能和我亲手种的菜比?”
今年,母亲又不辞辛苦地扩大了种植规模,除了那个用砖块、栅栏围着的菜园,还将其他空地上的边边角角完全利用起来,因地制宜地点了玉米、南瓜、葫芦。它们比菜园里的青菜好侍弄,刨个坑,撒几粒种,不用浇水施肥,几天后就可见破土而出的小秧苗,而后便一天一变样地蓬勃生长。南瓜秧须蔓延,葫芦缠绕攀长,玉米亭亭玉立,层次分明,蔚然大观。
有一次,置身于菜园内外的瓜果蔬菜之间,我不禁愣了一下神,恍惚觉得每个人在父母跟前,何尝不像菜园里被精心侍弄的青菜?一俟离开父母的视线,独自闯荡,便如菜园外的玉米、南瓜和葫芦,只有迸发旺盛的生命力,才能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这次母亲让我带的头茬玉米,其实只有二十来株的样子,玉米棒饱满,正值尝鲜时。另有两处,种的玉米株数类似,一处未吐穗,一处刚长苞,它们不是同时撒的种,这样可以保证陆续吃到鲜玉米。饭后,我带了十棒裹着翡翠叶的玉米,父亲打趣说:“来回的汽油费也不知能买多少。”母亲白了父亲一眼,说:“能一样吗?”我接了一句:“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我想起去年春天背一袋青菜去上海的事。在上海安家的妹妹,要接父母去那里小住,顺便给父亲好好检查一下身体。我主动请缨陪同护送。结果上车的时候,我和母亲发生了争执:除了两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母亲竟然还捎上一个煞是惹眼的尼龙袋子。没错,就是农家里种庄稼常备用的肥料袋,两头一样粗,约有七成新的样子,用绳子紧扎着口,提了一下沉沉的。母亲笑着说:“是乌白菜,你妹妹爱吃。”我当时就不淡定了:拜托,咱们不是早几年外出的农民工,从阜阳到上海,咱们好歹乘的是软卧好吧。我当然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而是冠冕堂皇地以“上海什么菜没有啊”为由,企图打消她这个有点不切实际的念头。
然而一向好脾气的她,那次却毫无通融退让的余地,劝急了,赌气似的丢了一句:“我自己背着去总可以吧!”
父亲在旁边说:“准备这些乌白菜,耗去了你妈整整两个下午!”
于是懂得,在母亲固执的背后,其实浓缩着对儿女的一片心——没有轻重贵贱之分。我的那点小虚荣,却是用世俗价值去衡量的,难怪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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