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临泉来访君
[摘要]张晓东
为了一场电影约会，我和几个同道驱车从阜阳去几十公里之外的临泉。车轮飞转，灰蒙蒙的城乡风景在窗外一闪而过。下了一夜的绵绵秋雨此时仍在继续，即便穿了长袖在车内，仍觉得有些清寒逼人。一刹间我都有些恍惚了：一场电影，几十公里，有点奢侈不？
导演这出浪漫短剧的是我的大学同窗、刚由临泉县教育局长职履新文化局长之位的侯继山。这位仁兄用几十年不改的临泉普通话对着我的耳朵嚷嚷：“张晓东（“东”字从他嘴巴出来到我耳里，仿佛一块小石子扔进一口千年古潭时“咚”的一声，还带着一点嗡嗡的闷气回音）！明天！赶快！来我们临泉（“泉”字让他嘬口收缩地快如闪电，像吸吮了一颗小田螺），我请你看电影。”我还在往外出神之际，他又在那边叨叨：“这是以我们临泉韦寨韦小庄杂技人为原型拍摄的电影，请你这个大教授来观影，给我们写写影评，宣传宣传我们临泉。拜托拜托啊！具体事宜马科长和你联系。”“啪！”的一声——他掉线了，根本就不给你反应的时间。当年那个温和安静的小男生咋就变成了火火实实的淮北糙汉？怎么办呢？还能咋办？嘴角上翘完，照办呗！这就是同窗啊。
大学时代的继山来自临泉乡下，平头短发，有点少白头，近视镜后眼神和善，背微驼。那个年代的高考生，都是从“黑色的七月”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中杀过来的，即便没有乡土生活的辛劳，近视、微驼也在情理中。继山给我最深的印象有两个：开口前先笑，笑得憨厚而灿烂，让你觉得眼前满目春光，我因此认定他内心透明、心地良善；另一个是寡言少语，貌似口讷，加上温柔敦厚之貌，以古时相面之语来断，这样的人多为君子。如此这般，我与继山便一见如故，俨然相识经年。大学四载，我与继山兄弟同居一室，相交淡淡，却莫逆于心。如今念起似在昨日……
观影的地方在临泉大润发内的大地影院４号厅。电影准时开映，片长９０分钟左右，标准的传统长度。在片头出品人和编剧栏，我看见了两个熟悉的名字“戴印旭、韦韧”，在大屏幕上看见自己身边世界里两个真人，于我还真是个新鲜事，好奇感顿生。进入正片，我旁边文化局的马泉萍科长又告诉我屏幕里的谁谁是临泉韦小庄里的杂技演员所扮演，更让我体会着从未有过的另类观影感。
一个半小时后，走出影院的我多少有些茫茫然，带着既定目的来欣赏艺术给我不适的错位感。回到继山的办公室，我说，影评让我在另一个层面上来写吧？它与你的初始期待不搭嘛。我不知制作方的初衷，从成品看，杂技只是影片中的题材元素，虽直接有临泉“韦小庄”及影片旁白的一些提示，但完全的南方取景实在很难让观众把它们自然嫁接；“北人南相（景）”也造成了作品风格上的某种不和谐统一。作为一方文化领地的诸侯王，我很理解继山的角色意识、良苦用心，他太渴望在自己的任上能让自己的桑梓之地、中国最大的县级建制的文化文明建设也能雄傲全国。若《绝技情缘之艺魂》的投资和制作方本也有宣扬本地文化的计算，那拿捏的分寸似乎还欠精准的把握，毕竟这是一部以感情戏为主的故事片。
我与继山虽多年不见，他在我这个同窗眼中却无丝毫陌生感，甚至他的相貌和大学时相比，我也只是觉得两鬓多了些风霜色、脸上添了几条皱纹而已，就仿佛演员化化妆也就从少年到了中老年罢了。这种知觉其实不是容貌上的，而是心性上的。有人一生变化很大，大到你觉得像换了一个人；有人终生有始有终，一直在自己的性情线上走到人生的终老。继山显然属于后者。老去的是岁月，不变的是性情。岁月的(砺当然使他成熟；也使他的外在角色多重丰富。然而，作为一个人的内质是在自我主导的轨道上自我修为的。一个人是怎样的形象，不是依据他的服饰、官名、威势来断的。在与继山的对谈中，在我从旁的点滴观察中，我明确辨析出他把学生时代的憨厚质朴转换成了今日的明快与务实。他说及自己的工作思路时如此表达：“眼要望远，脚要迈近。想大问题，做小事情。”透过这十六个字我又看见了三十年前那个温和又倔强的淮北小汉子的身影；而这样通透、智慧的认知或许是在很多辛苦路后才获得的吧？
临泉之约，或许与初衷有些错位。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不虚此行。在这个清寒的秋日，我内心充满了对继山及临泉人民的温情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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