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龙君无论春夏秋冬,上衣外边总爱穿一件灰不拉及的对襟褂子,上面扣子两旁掛满了小刀、别针、指甲剪等物品,走路时右腿坡,右手紧攥拳头,高兴时见人首先炫耀小刀、别针等
彪二的大名叫继福,小名是不能当着他的面随便喊的,否则,他会恼怒。据说,彪二从小得过脑膜炎,因当时的医疗条件差,看的不及时,因此就彪啦,落下了右手右腿的残疾,有时还抽羊角疯。因为排行老二,所以彪二成了他的真名。我小时候的记忆,彪二“最红”的年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生产队时期。生产队长委派他的任务是长年看护庄稼、护青看护麦苗,防止猪羊啃青——这在当时可是一份美差,既不用出力又可长年挣工分(但每天的工分十分工只值两毛五分钱)。彪二很实在,不懈怠。每天早起晚归,农忙时就把铺盖搬到地里看护庄稼。有一年麦收时节,天下大雨,地里没搭窝棚,淋得彪二就像个落汤鸡一样,他顶着一张破苫子,硬硬地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晨雨停,生产队长目睹了这一场景,深受感动,从此,彪二的工分由每天的八分工涨到十分,与棒劳力齐肩。社员们都说,彪二是全天候干活,评十分,都赞成!
彪二不仅看护庄稼,凡是生产队的事情他都管,遇到假公济私,掖个棒子、偷块红薯、掐个藕坑里的莲叶、扒块藕之类的事他就急眼。有一次,一个社员掐了藕坑里的两个莲叶被彪二碰上,硬硬地拉着这位社员去找队长评理,结果这位社员被扣二分工。虽然挨了罚,这位社员还是口服心服。还有一次,生产队抽干藕坑挖藕,一位家庭妇女下工后用铁锨偷了两节捥断了的藕想私自带回家,被彪二瞅见,上去就夺,这位妇女见天黑,周围又没旁人,就说,俺明天给你买把明晃晃的小刀行不?彪二脖子一梗,说道,俺不要,这是队里的藕,你得放下,再说别的,我找队长告你。事后,这位妇女说,买小刀也不管用,彪二是真彪。
其实,彪二也有不彪的时候。当年,生产队里大量种植蓖麻。村头荒落、机耕路两旁,沟沟坎坎上到处是生长茁壮挺拔的蓖麻。由于收获的不及时,早熟的蓖麻籽撒落在蓖麻棵的下面。当时粮所里收购的蓖麻价格是4毛钱一斤,卖一斤蓖麻还能兑现二两菜籽油。一个棒劳力的十分工才挣两毛多钱,因此,拾蓖麻籽仁是一个赚钱的好门路。劳力们自然不敢拣拾也没有功夫,因为每天得出工。自然,放学之后的孩子们或者利用星期天或暑假偷偷拣拾,但让生产队长知道后是要挨罚的。可是,彪二却能拣拾,但也不是明目张胆的那样。有时逮住偷拾蓖麻籽的小孩,彪二一嘿唬,自然蓖麻籽都缴到他手里。他弄个小布袋,有时一天能拣拾一斤多,这样积攒以后,凑够四、五斤,利用赶集的机会,拿到馆驿公社粮所卖掉。至于整个夏天,彪二能卖多少斤没人知道,只知道他褂子两旁的别针、小刀经常换成新的。那么,彪二卖的蓖麻籽钱大部分弄到哪里去啦,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经常到村里的一位孤苦伶仃的老太婆贾老奶奶家里去。直到贾老奶奶去世前,村人们前去探视,贾老奶奶指着瓢里的七个鸡蛋说,这是彪二偷偷给她买的。村人大惊。
彪二嗜好抽烟,卷烟他抽不贯,也不舍得花钱买,总爱抽乡下一种叫做“哈嗼烟”的旱烟。因为手有残疾,他总是让别人给他用纸卷。我们几个小伙伴有一次搞恶作剧,趁“献殷勤”给他卷烟之际,在喇叭状的旱烟卷里偷偷放进去一个小炮仗(俗称“小火鞭”)。卷完以后,我们就四下里散开,结果,彪二吸了没几口,小炮仗就“叭”地一声响了,彪二大怒,摸起一块半头砖,到处找我们,骂了多半天还不解恨。结果,到后来,我们几个小伙伴兑钱给他买了一把明晃晃的带开启罐头瓶用的小刀才算拉倒。
彪二喜欢牛,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到生产队的牛棚里转悠,看看牛们吃草的情况,有时趁饲养员不注意,偷几把麸子扔到他喜欢的大黄牛的槽里,趁看庄稼的空档,薅上一抱青草携回来扔进牛棚,眯缝着彪眼看牛吃草。那年月,机械化程度不高,拖拉机少得可怜,耕牛可是使役的宝贝疙瘩,耕播犁耙全得仰仗耕牛。彪二高兴的时候,会牵出大黄牛来洗澡、饮水、散步等。人们说,彪二这是上了彪劲了,没有人能理解他。实行责任制那年,生产队解散,抓阄分耕牛,彪二死活不让分,谁牵走耕牛他揍谁。队长劝了他一大晌,又给他弄了一斤黄烟叶,他才勉强同意,然后独自跑到运河河堤闸背上,伤心地哭了一场。
实行责任制以后,没有了生产队这个集体,彪二这个长年看庄稼的活也就到此结束。渐渐地,村人们就把他淡忘了。实行责任制的第三年,我参加工作,离开了老家,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彪二。后来听村里人说,他父母去世以后,没有人照顾他,在东营市垦利县干工差的他大哥把他接走了。再到后来,听从垦利县回来的老乡说,彪二到了那里以后,过不惯海边的生活,整日思念老家,得抑郁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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