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句简洁之美 ——《醉翁亭记》探美之三□王钦祥
[摘要] 语句简洁之美 《醉翁亭记》探美之三□王钦祥
若论《醉翁亭记》的简洁之美，先要弄清什么叫简洁。什么叫简洁呢？《中国写作学大辞典》第一卷上解释说：简洁是“语言的风格之一。它要求写作时用简明扼要的语言，表现丰富的内容，做到篇中无余言，句中无余字”。如果用“简洁”这一标准来检查对照《醉翁亭记》，你会惊喜地发现，它通篇字字句句都具有简洁之美。
先来看它的开篇之美。俗话说：群龙不可无首，万事开头难，写作更是如此。清人方东树说：“诗文以起为最难，妙处全在此，精神全在此。”高尔基也曾说过：“最难的是开头，也就是第一句。就像在音乐中一样，第一句可以给整篇定一个调子，通常要用很长时间去寻找它。”清代李渔在《笠翁偶得》上说：“开篇之初，当以奇句夺目，使之一见而惊，不敢弃去。”欧阳修不愧为北宋时期的文坛泰斗，他仅用“环滁皆山也”五个字，如一声爆竹炸响般领起全文。真是做到了奇句夺目，一鸣惊人，字字千钧。
有关欧公此文简洁的开头，从古至今，曾赢得无数赞扬声。宋代著名学者朱熹评论说：“欧公文亦多是修改到妙处。顷有人买得他《醉翁亭记》原稿，初说‘滁州四周山\’，凡数十字，末后改定，只曰‘环滁皆山也\’五字而已。”清代李扶九在《古文笔法百篇》中评论“环滁皆山也”五字开头，是“省而括，高而洁，于此可悟作文不贵冗长。”当代散文评论家、北京大学教授于树森在他所著的《散文艺术初探》一书中赞扬说：“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开头‘环滁皆山也\’仅仅5个字，似远山一抹，然作为亭的背景，却恰到好处，因而可谓是‘约不失一辞\’。”约不失一辞，也就是赞扬它简洁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著名诗人孙友田游琅琊山，当场赋诗赞扬欧公：“一声‘环滁皆山也\’，他也成了一座山。”说欧公成了文坛上的一座巍巍高山，足见其文字简洁的威力。
再看欧公简笔下的琅琊山晨昏之美和四季之美。朝景则选日出山林晨雾渐开之景，美而洁；暮写云归日昏岩穴渐没之象，简而轻。实则文章妙手。而四季山景的描绘，连虚词在内，仅仅用了22个字，实则奇观。春选“野芳”，夏选“佳木”，秋拈“风霜”，冬择“水清”，真是匠心独运。在别处，谁人读过仅仅用22个字描绘的四季景色，而且写得如此简洁、传神、动人心旌！用“风霜高洁”活画秋天，真可谓抓住了秋美的精髓。那秋风寒霜啊，天高云淡啊，叶落气清啊，不都蕴含在“风霜高洁”四字之中吗？更由此可以看出欧公沏滤文词水分、浓缩语言容量，达到了何等妙造精工的地步。
再如欧公笔下的宴会场面描绘之美，虽然他惜墨如金，仍能将其写得如绘如画，如歌如诉，酣畅淋漓。“临溪而渔”，鱼是自己逮的；“醸泉为酒”，酒是本地造的；“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菜是就地取材而烹饪的；“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场面是何等的热闹而欢乐；“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甚至连太守的面貌、神态、醉容都惟妙惟肖绘出，真可谓是神来之笔。
最后结尾一段，更可见得欧公笔下简洁的神力。“夕阳在山”，游人当归，游人去而禽鸟乐，有如一场戏之大幕将落。众人游乐已达高潮，游人、太守，甚至禽鸟纷纷登场，甚至点名太守谓谁，欢娱戛然而止，余音绕梁，余味隽永，何其简洁，何其快哉！
美哉，《醉翁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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