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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看台 【《清心阁诗草》序】(上)

滁州日报 2016-11-19 00:00 大字

[摘要]风景看台 【《清心阁诗草》序】(上)

▲石上清泉 王岗/作

○崔通宝

我思我在

王子俊先生整理好自己的诗词集《清心阁诗草》,请我作序,我有点惶恐。论年龄,他是我的长辈;论诗词创作,他是我的前辈;论书画,他更是我崇拜的偶像。让我为他的诗集作序,我甚感为难。我推脱,让他请名家巨擘写序,然而他不同意,执意让我写,而且态度诚恳,语气坚决,我再也不好推辞,于是答应。

王子俊先生的大名,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知晓。当时,我刚刚走上工作岗位不久,在来安县青少年宫欣赏过他的书法展,那时他已是一位了不起的书法家。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却一直没有机会同王子俊先生谋面。直到七年前,在县文联的一次会议上,才见到王子俊先生。再后来,我参加了来安县诗词楹联学会并参编会刊《永阳诗韵》,由此正式与王子俊先生交往。那时,他任《永阳诗韵》主编,而我被推荐任副主编。2010年夏,来安县诗词楹联学会换届改选时,他以身体不好为由辞去主编一职,同时推荐我担任主编,他只做副主编。我知道他是想培养新生力量。此后,他虽然不是主编,但是接下来几期会刊的编纂工作,他没有少费心,工作干得不比主编少。他体谅我是在职人员,工作压力大、时间紧,所以编纂会刊的工作他还是挑大梁。工作上,王子俊先生总是兢兢业业,决不马虎半点。

通过这几年的交往,我与王子俊先生的友谊进一步增强,堪称忘年交。我与他时常有诗文唱和,一来一往,在诗词写作上亦可谓志趣相投。两年前,他曾把自己选编打印的《清心诗草》(初选稿)赠予我一本。他的旧体诗词与传统诗词有所不同,套用“古文运动”中的一句就是“唯陈言之务去”。如今,写旧体诗词的人也不少,像他这个年龄的人,许多人写出的诗词大多呈“老干体”。但是,王子俊先生的诗词与“老干体”有明显区别。他不仅做到“文以明道”“文以载道”,他更做到“歌诗合为事而作”。今天,我又认真拜读了他重新整理的《清心阁诗草》,对他诗词的认识又进一步。王子俊先生的诗词所传达出来的几乎都是“正能量”——对“真善美”热情讴歌,对“假恶丑”无情鞭挞。

王子俊先生的诗词,语言新颖丰厚,主题深刻透彻,风格质朴沉稳。

《清心阁诗草》的语言富有个性,厚重饱满。王子俊先生是私塾出身,传统文化功底十分扎实,古汉语造诣极深。无论是自铸新词,还是化用典故,都浑然天成,如风行水上不着痕迹。他自铸的新词,别有意韵,不显怪异,仿佛植物学方面的嫁接能手,既能两种植物个性俱存,又形成一株新的生命。至于化用古诗文典故,他更是信手拈来,与自己的创作旨趣妙合无垠,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去涩求平称峻岭,更粗妙喻出山鸡”(《敬步周庶昌老师(谈诗)原玉》)。他的诗词语言颇具张力,也与他做学问一丝不苟、严格要求有关。他在进行诗词写作时,哪怕觉得有一字不稳,也决不罢休,哪怕翻遍手头所有辞书,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让我想起了福楼拜的一句话:“所有要说的事物,都只有一个词来表达,只有一个动词来表示他的行动,只有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它。因此就应该去寻找,直到发现这个词,这个动词和这个形容词,而决不应该满足于差不多”。王子俊先生的诗词创作也是这般“咬文嚼字”。

【仁和路上的灯笼树】

○路云飞

秋天一到,一向以小吃出名的仁和路,突然因为两旁的树让人惊诧起来。

“这是什么树?开这么好看的花!”人们互相询问。

那翠生生的树叶,像一片一片绿羽毛,柔软修长;那“花”红艳艳的,铺在树顶,像绿树上挂满红灯笼,着实好看——这是灯笼树,树梢这一片艳红的,非花非叶,而是果——三棱圆锥形的蒴果,长成一串串,像灯笼一样。

城市原本就缺少绿色,走在这条街的人是习惯这里烟熏火燎的:牛肉羊肉狗肉砂锅一年到头坐在小火炉上滋滋响,香飘过一条街还要打个弯;金陵鸭血粉丝、扬州小炒、盱眙龙虾、淮南牛肉汤、本地卤老鹅、面条粉条、鱼羹汤豆腐脑,奶茶、汉堡、烤鱿鱼、炸鸡等各式中餐西点齐聚在这不及半里的小街;烤山芋、煮玉米、烀菱角、盐水花生、桃子西瓜大枣石榴等各种时令蔬果杂粮也你来我往竞相登场……

而这几天,人们都瞩目这一树树高高挂起的红灯笼了。红扑扑、嫩粉粉的“花”密密地卧在树冠,像圆兜兜的小脑袋俏生生、活泼泼地紧挨着,像一群粉琢的娃娃挤在翠绿的小舟上。秋风吹过,一阵沙沙响,他们又像耍弄着小心眼般地你撞我一下我搡你一把,浑不觉小伎俩已被人看穿,还快乐地眨着眼,跳着舞。

人们一直不大在意这些树干高直、树叶葱翠、看似寻常的树。他们更不知道,就在前不久,大家都沉醉在沁透人心的桂花香里的时候,这些树也正蓬蓬勃勃地盛开呢:那是些跟桂花相似的金色小碎花,花瓣是斑斑点点的黄,花萼上有一点艳红,开在一串串细枝丫上——因为只有米粒般大小,所以甚不惹眼,也就没几个人在意。

我曾在一个秋雨后的清晨,与这一片花雨不期而遇,一下子惊艳于它们盛大的美丽。

无数金色的小花粒儿纷纷洋洋地飘着坠着,似归梦夜来,不肯暂歇;像生命在起舞,起伏,错落,迷离。落花簌簌如雨,像醉梦里带着憧憬,又像凄清中犹在抗争。

我以前也不知道这些花儿姓甚名谁,比照着图到网上查找,看到有人说,台北中山北路往天母的街道两旁就是这种树,树种更特别,秋天里有四色变化,绿、黄、粉、红,格外美丽。因为花开一树,花落如雨,所以当地人叫它金雨树。金雨树,金雨花,它果真当得起叫金雨的!因为下金雨,人就觉得它兆头好,又给它起了更世俗的好名字:摇钱树。

那天,像金雨一样纷纷坠落的花溅了一地,每一棵树下的地面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黄毯:围着树根,由浓渐淡,又与另一棵树下的落花接为一片,像极了大朵开在地面上的黄花。这一地金黄如此亮丽,实在无关悲秋的多愁善感。在我眼里,竟是浓醇似酒又清丽如诗地酝酿出一地秋的气息,华贵,简约,干净。

初春,我曾在一个园子里看过一树樱花的凋零,厚厚的落蕊铺了满地;满园春色里,格外有香消紫陌的残败和伤感。我也看过佛经上说释迦授道,漫天花雨,似又太空虚遥远,全不像眼前这一地黄花,寻常世俗,离人的心很近。

我小心地、一步一步走过去,地面就印出一个个浅浅的足痕,勾起一丝浅浅的满足;回头看,不多时足痕便消失,又碰起一丝浅浅的遗憾。而足下一直是微无声息的,绵绵的触感柔软着此时的心情;肩上却已敷了一片,沾着微微的湿意与一丝秋天的清冷,让心情格外安静——那个早晨,沿街的店铺都还没开张,街道阒寂无人,我的心如清水洗过,一片空明。

只是,在大片红叶黄叶和灰褐色落叶渲染出的秋天里,在这座小城最热闹最充满烟火气的街上,它们即使落满一地也是没人注意的。因为很快就有仓促的学生匆匆脚步的踩踏,有忙碌的上班族各种车子的碾压,然后这一片零乱很快又被早起的清洁工打扫干净。人们醒来,看到的仍是平整的街道光洁的水泥地面。

直到这树冠上覆了一蓬红嫩的、玉琢一般莹润的、云霞一般艳泽的“花”。

在深秋浓郁的萧瑟中,这一蓬红艳,着实让人惊喜!我才为落花倾倒,又为新果倾心,竟也与众人一样惊诧——“多像爱人绯红的脸庞……”我想起一首已经印象模糊的诗歌里记忆清晰的这一句。

寻了百度,搜了狗,晓得了这树学名叫栾树。《山海经》有记:“大荒之中,有云雨之山,有木名曰栾。禹攻云雨,有赤石焉生栾,黄本赤枝青叶,群帝焉取药。”就是说这树长在大荒之内的云雨山,生在一种红色的石头上,黄色的根红色的枝青绿的叶子,可以制药。

大学同学群发来个消息,说栾树是大夫树,大夫坟头种的是栾树。

一个外地朋友说他用无患子串了一挂佛珠。一问,竟然是栾树子:就算到寒冬雪季,那树上的灯笼干枯了,也是高挂而不落的;灯笼里面包裹着黑色的栾树子,叫无患子。黑为玄,是个容千纳万沉淀至厚的颜色:也许这黑色纳进了“眼耳鼻舌身意”,融合了“色声香味触法”,才名为无患的吧,实在是好名字!人生在世,太多的不如意都来自“患”:患得患失,患喜患忧,患进患退……而无患,无患,浑似警钟,又似醍醐顶灌——打那以后,每每走过树下,便更多一份参禅心境。

春来翠新,夏天绿浓,晚夏黄花,晚秋红果,又兼树干高直,树形优雅,难怪栾树被看作秋天里最美的行道树。

十月的小阳春里,栾树正半是黄花半红果,“绎霞烛天,丹缬照岫,先于霜叶”。哎呀,真不知道是秋天点亮了红灯笼,还是红灯笼点亮了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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