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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吴晓铃四川省工艺美术精品展在锦江大礼堂

四川日报 2012-09-14 17:52 大字

□本报记者 吴晓铃

9月11日,四川省工艺美术精品展在锦江大礼堂开展,600多件工艺品光华绽放,令观者留连忘返。四川现有的3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蜀绣大师郝淑萍、唐卡大师邓都和龚扇大师龚道勇,也特别携作品参展。无论是栩栩如生的蜀绣,华丽庄严的唐卡,还是薄如蝉翼的龚扇,无不体现了四川工艺美术的最高水准。3位大师,不仅拥有精湛的技艺,至今还在艺术道路孜孜不倦地追求。传统手工艺如何继承和发扬,他们仍在探索。

郝淑萍想绣《红楼梦》全本

9月11日上午,精品展现场,郝淑萍频频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展览开始后她就一直没有闲着,不断有人向她询问参展作品的价格,以及怎样把一脸机警的金丝猴、银装素裹的西岭雪山绣得比照片还真。性格干练的她回答得言简意赅,“蜀绣也可以创新嘛。”

53载磨砺出大师

从事蜀绣已经53年的郝淑萍,当年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干这一行。“我是男娃娃性格,脾气火爆,敢和男生打架。”她嘿嘿一笑。十几岁的时候,她考上川剧学校,但父母死活不让去,结果只好在14岁那年进入成都工艺美术技校,被分到刺绣班,“那时候好绝望哦,不敢想象我这种性格的人能够安静地绣花。”然而当她进入工厂给老师傅们穿针时,却渐渐被蜀绣的精美打动。“要学就要坚持到底。”当年蜀绣班50多人,现在还在干这行的只有她了。

郝淑萍性格急,悟性却很高。老师傅言传身教,她渐渐熟练掌握了12大类、100多种蜀绣针法。彭永兴、肖福兴等蜀绣大师1981年发明了“双面异色绣”,在同一幅丝绢的正反两面绣出完全不同的景致,她学到了。不久,她又拜苏绣大师学到“乱针”,向湘绣学到“鬅毛针”,为蜀绣所用。她指着一幅毛发闪亮动人的《熊猫》,“你看它毛绒线的样子是不是特别有质感?”郝淑萍说,这是借鉴湘绣的结果。传统蜀绣在绣动物皮毛时,往往只绣三四层,而她的《熊猫》绣了七八层,自然更加逼真。

2007年,她在逛书店时偶然看到国家一级美术大师彭连熙创作的《红楼群芳图》,顿觉这幅古色古香的画作非常适合用蜀绣表现。那年年底,郝淑萍带着6个学生开始《红楼群芳图》的创作,两年之后,这幅用了80多种针法的蜀绣作品引起轰动。绣品亭台楼阁充满层次感,88位人物的生动表情清晰可见。最令人惊叹的是,贾宝玉、林黛玉等人物的华服,呈现出绸缎般的质感。郝淑萍说,这就是蜀绣特有的锦纹针的魅力。这种绣法,现在只有10人左右掌握,“因为锦纹针没有固定的图案可供参考,全凭绣者凭感觉随手拉出所要呈现的效果。”

创新传承两不误

从成都蜀绣厂一名普通的工人到厂长,再到蜀绣研究所所长,现在郝淑萍又以自己的名字成立了 “蜀绣工艺美术大师工作室”,一路走来,她创新不断。“蜀绣最经典的就是芙蓉鲤鱼、荷花鲤鱼等花鸟虫鱼的作品,但为了吸引更多年轻人的关注,题材就得多元化。”因此,除了《红楼群芳图》、《夜宴图》等古代名画的绣制,她还把徐悲鸿的 《骏马图》、张大千的《水墨荷花》等大师作品搬上绣面。同时大胆承接人物照片、实景山水的绣制,大大扩展了蜀绣的市场。1984年,郝淑萍和彭永兴等大师共同创作的特大 《芙蓉鲤鱼》绣屏,陈列在人民大会堂四川厅。这几年,她已有十余幅作品被中国工艺美术博物馆等收藏。《红楼群芳图》更是在今年以100万元出售。

“我现在就想有更多的人来把蜀绣这行传承下去。”早在30多年前,郝淑萍就开始带学生,“现在有38个学生跟着我学,90后的就有18个。”郝淑萍把她的一身技艺倾囊相授,双面异色绣等高难技法,也毫无保留传给学生。如今,她的工作室已经培养出3名省级工艺美术大师。

已经67岁的郝淑萍,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冲动。“趁我还绣得动,我想把《红楼梦》全本绣出来,用蜀绣最独特的针法,绣出一幅传世之作,这辈子就满足了。”

邓都唐卡大师的博物馆梦

直到9月7日,邓都才知道自己这次参展的作品名称,“手上事情太多,脑壳都忙昏了。”但是,在展厅看到参展的一套《莲花生》和《曼哈嘎拉》时,他也忍不住驻足观赏,然后赞道,“我的助理相当了解我,挑的都是我很满意的作品。”

邓都正在忙一件大事:“我在海螺沟建了一个中国唐卡绘画博物馆,前几天终于争取到银行的贷款,看来年底前就能完工,春节前可以开放。”

行走藏区学师老艺人

邓都出生在甘孜县 “神奇画师”家族(元代惟一受过这一封号的藏族家族),6岁起,他开始学习藏族传统文化教育和家传的绘画技艺培训,后来还拜多位大师系统学习过藏族工艺学。为了把唐卡发扬光大,上世纪90年代,邓都辞了职。

有意思的是,邓都并没有立刻投入唐卡的事业中,反而到成都做起服装生意,“为以后做的事情积累点本钱。”他胆子大,眼光准,“我是成都最早一批引进韩国服装品牌的,”后来他又搞了贸易和矿产。腰包鼓了,这才开始踏上追梦之旅。

邓都的想法深谋远虑,“我想搞唐卡这一行,但是懂的东西少。当时能做这种很精致的唐卡画布的老艺人差不多都八九十岁了,技艺眼看就要失传,我得从他们那里把本事学过来。”那几年,他几乎走遍了西藏、青海、甘肃等地藏区,“慢慢收集配方,再慢慢实践。”

建唐卡博物馆圆梦

这次参展的《曼哈嘎拉》,萃集了唐卡绘画的诸多传统技法。邓都骄傲地说,“我们的产品,放一两千年都没问题。”他指着画布介绍,“打底的胶,用的是天然植物和高原上取的土混和碾成的,虽然底布是纯棉布,却绝不蛀虫,也不褪色。虽然画面还能看得到棉布的纹路,画的时候又是纸一样的光滑。最关键的是,矿物颜料时间越长越好看,绝非广告颜料能比。”这幅作品,邓都花了近4个月完成,乘着五彩祥云的花教护法神宝相庄严,衣袂飘飘,非常生动,整幅作品除了保留唐卡本身的色彩繁复艳丽,山石、云朵等局部也吸纳了明代工笔画的写意,看上去高贵、典雅,却又意境深远。

从事唐卡绘画不久,邓都便在圈内迅速崭露头角,“现在画唐卡的全国至少一万人,我算得上顶尖的那几个之一。”上世纪90年代末,法国一家博物馆买走他的一套《十六罗汉》和一套 《四大金刚》,“可是卖出这20幅唐卡后,我再也画不出相同的作品了。”2001年,他开始收藏自己的作品。2006年底,凭一套《莲花生八变图》获得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称号后,邓都加快了筹办唐卡博物馆的想法。

除了自己画,邓都还四处收购,“现在已经收藏了2000多幅,陆陆续续花了两三千万元,目前市场评估已有4个多亿元。”但是,他并不打算把这批唐卡变成现金,“现在全世界还没有一座唐卡博物馆,听说美国现在有人在筹建,所以我的博物馆一定要尽快搞起来。”

这条路走得很辛苦,2008年碰上地震,后来资金也成为困扰,占地50亩、建筑面积3万多平方米的博物馆,直到最近迎来银行贷款后,才看到希望。为了博物馆,邓都已经相继投入两三亿资金,但他并不打算把博物馆建成一个赢利的机构,“我们只搞展览,让游客见识藏族绘画的博大精深和源远流长。另外,还要成立一个唐卡培训协会,为藏区的孤儿和特困小孩寻求一个谋生的出路。”

龚道勇把扇子编成艺术珍品

“喂,摸不得!摸不得!”四川工艺美术精品展一角,52岁的龚道勇守着参展的5把龚扇,严防观者对其“动手动脚”,“竹丝只有头发丝的七分之一粗细,一不小心就要戳坏。”作为已有130多年历史的自贡龚扇第4代传人,龚道勇开创性地把编织龚扇的竹丝直径从0.025毫米缩小到0.01至0.015毫米,令扇面轻如织锦,薄如蝉翼,享有了“天下第一扇”的美誉。

竹丝也能薄如织锦

龚扇的开山笔祖,是自贡盐场的挑煤工人龚爵五。据说有次他看到一位从乐山来的商人拿了一把漂亮的竹扇,羡慕之余开始琢磨自己编,用划得细如发丝的竹丝编出花鸟虫鱼、人物山水,渐渐从自贡到五通桥,乡绅官宦都以手握一把龚扇为荣。1886年龚扇选送进皇宫,光绪皇帝还曾赐名为“宫扇”。

龚道勇从小就跟着父亲学编织龚扇,18岁高中毕业后,就一门心思扎进这门祖传的行业。“其实以我那时候的文凭,哪怕当个工人或者营业员,工资都比编扇子高。”龚道勇说,他的很多朋友上世纪80年代纷纷下海经商,迅速发家致富,“我在自贡工艺美术公司编扇子,一个月才几十上百元。”不过,因为喜欢,他从没眼红过。

在父亲的指点下,龚道勇从最简单的撕竹坯、刮竹丝开始学起,“这道工序要求85%的竹丝不能刮断,才算是基本合格。”他伸开左手,当年练习时留下的数条刀疤隐约可见。30多年过去,现在他仅凭手感,就能随心所欲划出不同粗细的竹丝。“你看这把《梅花仙子》,扇面直径只有25厘米,竹丝却用了1000多条,扇面看上去比丝绸还薄。”龚道勇小心翼翼捏着扇柄,向光处,仙子巧笑倩兮,秀美的脸庞无比清楚。更神奇的是,龚道勇轻叩扇柄,有悦耳鼓声,令人玩味不已。

龚道勇说,龚扇的前三代传人最大的成就,便是破解了编织人物的难题,“编织山水,出一点小瑕疵不容易发现,但编织人像,竹丝纹路不能有半点差错。”据说曾有一位巨商拿了一幅张大千的仕女图,要求龚道勇的爷爷在画中人手执的纨扇扇面上隐现仕女脸庞,居然让他反复试验后实现了。到了龚道勇这一代,他把竹丝粗细在父亲的基础上提高30%,达到头发丝的七分之一。

2006年,龚道勇凭《箜篌图》和《梅花仙子》两把扇子获得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称号,《箜篌图》被国家博物馆收藏。

期待工艺完美传承

“现在龚氏家族还在编龚扇的就只有3个人了!”龚道勇无比感慨。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他陆续招收了十几个学员,坚持到现在的只有两三人,“因为收入低,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学出来。”即使他这个熟练工,编一把龚扇最快也要20多天,如果加上构思,至少得两个月。1998年,龚道勇编织《箜篌图》,仅织扇面就用了整整50天,编织复杂的图案阶段,“一天只能编几根竹丝”,为了完成11根直弦的编织,硬是整整一天没有离开桌面。

尽管龚扇最便宜的也得七八千元,但去年龚道勇和女儿两人的纯收入才20多万元。龚扇如何走市场?龚道勇认为只能定位高端,“人人一把龚扇,那它的价值和蒲扇也没啥区别了。”几年前,龚道勇也尝试开发摆件和挂件,“可惜这就不叫龚扇了。真正喜欢龚扇技艺的,还是最爱典雅的桃形扇面和传统的仕女图案。”这两年,他还发明了编结婚照或者名人头像,“但订的很少。对我和女儿来说,能把龚扇的技艺一代代传下去,目的就达到了。”

记者手记

把四川传统工艺的品牌做得更响亮

“既然苏绣的《富春山居图》可以3000多万元的价格在天津文交所上市,我们蜀绣为何又不可呢?”郝淑萍在接受采访时,曾经这样感叹。记者采访时发现,不管是3位“国大师”的作品,还是蜀锦、苴却砚、银花丝,自有一番独特的魅力。但是,四川工艺美术在如何打造品牌、如何走市场、如何掌握定价话语权以及如何创新等方面,还有待继续努力。

传统的工艺美术,一直以家庭作坊式的生产为主。在计划经济时代成立的工艺美术工厂纷纷倒闭之后,基本上又重回各自为政的老路。郝淑萍接受采访时曾说,单打独斗的弊端,就是价格相互越压越低,还会产生知识产权难以保护等问题。如何大力改造提升发展模式,促进工艺美术产业发展壮大?目前,蜀绣已经探索出一条值得借鉴的道路:因为各级政府的扶持,成都的蜀绣产能已从2009年的两三千万元达到去年的上亿元。

在艺术收藏热潮席卷全球的大背景下,工艺美术完全可以做精做强。邓都说,他的唐卡画院,现在好多订单根本不敢接,因为现有的人手根本不够。郫县安靖的蜀绣村,现有的几百个绣娘手里的活儿也多得忙不完。但是,邓都的博物馆每年最多只能培养100个学生,郝淑萍目前带的学生也只有38个,如何扩大手工艺的从业队伍,提高从业者的专业技能、艺术修养和自主原创能力,尚需有关方面的政策和资金扶持。而作为从业者,也应该主动加强科技与工艺美术的结合,与更多专业从事艺术品设计和教学的大学、专科院校建立合作,改变传统手工艺品形式单调的不足,生产出更多享有知识产权的工艺精品。

推出更具代表性的作品,则已经形成共识。郝淑萍的一幅《红楼群芳图》卖到100万元,但相比上千万的苏绣《富春山居图》,显然还有巨大空间,所以她希望能完成前无古人的蜀绣版《红楼梦》全本。龚道勇未来的愿望,也是希望好好琢磨几把顶级精品出来。至于邓都,他一直记得苏富比拍卖行1998年将一幅唐卡拍出3000多万元的盛况,希望辉煌能够重现。愿望背后的大师们很清醒——推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不仅能增强行业曝光率,增加品牌附加值,而且能争取到定价的话语权。

四川工艺美术种类繁多,但还有部分养在深闺人未识。只有推出更多的大师和精品,同时增加自我包装和宣传的意识,以开放的态度和兼收并蓄的眼光,积极加强对外交流和吸引其他文化形式的精华,才能把四川工艺美术品牌做大、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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