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裕村庄与“描眉”理论 ——彭州市龙门山镇宝山村的文化反哺之思
成都平原西北部，龙门山中段的深山之中，有一宝山村。
入村，眼前是这样一组画面：白水河畔，原本的荒滩地，被打理成时尚酷炫的卡丁车场；掘地2500米，大地深处的温泉水，滋润着天宝温泉酒店，每逢节假房间订满；村民联排别墅农家乐里的女主人一身职业装，谈吐自如；村里免费开设的瑜伽课、健身课、烹饪课等，场场人满；今年9月，第十六届全国“村长”论坛将在此举办……这个山村，今年正在创建“风尚新美、环境秀美、生活富美”示范村。
宝山村已经这样出色，还有必要争创“三美”市级示范村吗？面对这个问题，村党委书记、宝山企业集团董事长贾卿反问一句：女孩子为什么要描眉？要的就是“精细化”。
比钱更重要的事儿
几天前，65岁的宝山村民黄加秀去了一趟广安华蓥山，这是她第二次去，目的明确——去那边的农家乐取经。她家也开了间农家乐，此时正值全年最忙。那又如何？黄加秀说：“这比挣钱更重要，我得提高住宿质量。”
有这样的豪气不是没有道理。黄加秀一家四口2008年后从原住的高山区搬下山，住进村上补贴近一半的福利房——套600余平方米的三层小别墅，这套房花去全家30余万元存款。也就是在那几年，借助这套房，黄家经营起农家乐，收入不错。黄加秀不紧不慢，轻声细语地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以前务农，家里一年也就几万块的收入。如今，经营农家乐一年有约12万元收入，加上村上买了社保，一年有1.6万左右收入，再加上村上发的退休工资，一年有1万元左右收入。此外，平日种植中草药的收入一年有3万左右，自己一人全年收入就接近18万元，“这还不加我女儿女婿当老师拿的工资，这收入在村里算中等。”
到黄加秀别墅农家乐玩儿的人，大多是成都市区来避暑的，他们对住宿条件有些要求。最近，黄加秀准备把每间房里配备的14寸液晶电视换成39寸。这两年为了提升农家乐的住宿环境，黄家每年都会投入七八万元改造装修房间。过了七八月农家乐进入淡季时，黄加秀喜欢报旅行团外出玩玩。北京、青岛、重庆、云南……老人去过不少地方，前年还去了泰国，吃了海鲜大餐，看了歌舞表演。
不止黄家，宝山村全村620户2036人日子过得都不错。家家住别墅、户户有轿车，去年人均收入53925元。按照村里人打趣儿的说法：“家家都有百万存款。”如果在村上问上一句：“你们是怎么富起来的？”包括黄加秀在内的宝山村民定会说出一个名字：“老书记”贾正方。
既要富口袋也要富脑袋
81岁的贾正方，身体、精神状态都保持得很好，说起话来铿锵有力。每天早上7点半前他准会出现在办公室，收听广播，了解国家的方针政策、最新形势。每天下午6点半，他会再次现身办公室，听工作人员为他读每天的报纸。“我眼睛本来就瞎，再不学习不是更瞎。”年轻时，贾正方在地质队因为工伤右眼失明，左眼视力只有0.02，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每日通过听新闻来学习，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说起宝山村，贾正方先给记者念了段顺口溜，“山高路又险，村穷人心散；姑娘留不住，光棍一大片；吃粮靠返销，花钱靠贷款。”他说，昔日宝山是远近闻名的穷山村。经过改革开放的发展，宝山村目前成立了由集体控股，村民、职工参股的现代化股份制企业——宝山企业集团公司，下属26家企业，固定资产达到48亿元。集团还确立了七种分配方式：工资、奖金、剩余价值工资、工龄折资入股分红、按能力大小限额入股分红、风险共担入股分红、福利分红。
“我们既要富口袋也要富脑袋。”贾正方话锋一转告诉记者，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团结一致、同心奉献的集体主义精神是推动山村发展的精神财富，宝山村创业初期靠的是以精神哺育物质。
宝山村一直重视人才培养，比如根据岗位需要，到大中专院校招收毕业生；招郎选媳要求高中以上文化；请大中专院校的讲师办学习班；聘请专家、教授到企业当顾问；送有志青年到大中专院校深造……贾正方说得好：满足，本身就是退步。
你知道女孩子为什么要描眉？
夏日阳光洒在王家山的苍松翠柏上，远远看去，山间满是跳动着的绿色光波。6月17日王家山坡上，不少游客登上种满川芎的梯田拍照、游玩。他们或许不知道，宝山村的创业史发轫于此。贾正方的儿子——有着西南财经大学研究生学历背景的贾卿，详细说着自己对于宝山村的规划思路。以水电、旅游、 建材、矿业为四大主导产业，到2020年实现全村总产值超百亿，人均收入实现8万元的奋斗目标。这其中，基于宝山村丰富自然资源所做的宝山旅游，被提到了新高度。按照村里的计划，宝山村将拥有太阳湾风景区、宝山乡村旅游区、宝山温泉度假区、回龙沟大峡谷旅游区，以及高山植被保护开发带、山区林农业开发带、人居旅游经济带……而这些，直接的受益者都将是宝山村民。
贾卿觉得，父辈用精神哺育物质，他应该思考现今如何用物质反哺精神。“一句话：有了钱，有了精气神儿，我们的问题是怎么把精气神一代代传下去，这需要把‘我告诉你\’变成‘你自觉做\’。”
外人看来，宝山村环境美、村民富、民风厚。贾卿却毫不掩饰他所看到的宝山村，“看一眼觉得还行，可经不起细看。”他举例：以前为了美化村里环境，村上给每家每户房前栽了花，可有些村民却把花除去又种上了蔬菜，“总觉得种花占用了土地，其实他们没想明白，环境美了，人家才愿意到你这来。”贾卿说，在环境秀美、生活富美方面，宝山村或许已经领先，但在风尚新美方面提升空间还很大。创建“三美”市级示范村中的各项指标，恰是很具体的工作内容，帮助宝山科学系统地提升村民文明素质。
“从宝山村的发展看，精神变物质，物质变精神的线条明显。”贾卿觉得，如今他想做的是物质变精神的“升级版”，这就好比女孩子为什么要描眉？要的就是“精细化”。
○记者手记
相较于红豆这样的贫困村，宝山是富裕的，宝山去年的人均年收入是红豆的5倍多。贫困村争创“三美”不难理解，想通过创建这个抓手改变乡村的面貌。那么富饶的宝山呢？一个当了17年“全国文明村镇”的乡村为何还要争创“三美”市级示范村？贾卿的“描眉”理论让我们找到了答案——提高农民文明素质和农村社会文明程度是永无止境的。
成都晚报记者 白茹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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