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画村的石桅杆

德阳晚报 2018-11-22 09:50 大字

石桅杆全貌

石桅杆局部

桅杆是我国古代封建社会科举制度的产物,古时候一旦考取了功名,就可以在自家大门(家族宗庙、陵墓)左右对称地建造两根桅杆,每根桅杆之上可以套斗,而且套斗的数量是很有规矩的,如果是考中了举人,只能套一个斗,称作“单斗桅杆”,如果考中进士,就可以套两个斗,称为“双斗桅杆”,民间说法是:一斗为举人,二斗为进士。

桅杆有石制和木制之分,绵竹年画村“李家桅杆”是石桅杆,原本立在大乘寺李藩墓前,左右各一,可惜坟墓被铲平了,所幸还留下了一根石桅杆。这根石桅杆高约五六米,桅杆底座八角形,杆身圆形,杆尾渐收,造型非常华美。石桅杆的原型是笔,代表着科举功名,是荣誉、庄严和威武的一种标志,有彰显荣耀和激励后人读书进仕的作用。

李藩很了不起,清乾隆二十一年(1757)乡试得中解元。明清乡试每三年一次,乡试榜上有名者称为“举人”,其中第一名称为“解元”,相当于如今的全省高考状元。可惜李藩仕途不畅,最高做过彭县、华阳县训导(类似今天县教育局局长),后赋闲在家,但这并不妨碍乡亲们对他的崇拜。在大家眼里,李藩就是文曲星下凡,就是乡坝里的孔夫子。

李藩83岁故去后,坟墓前就立上了这两根石桅杆,大家都想来摸一摸这两根石桅杆,想从它们身上沾点文气。长年累月有人来摸石桅杆,硬是把石头摸得铮亮。摸石桅杆的各色人等都有,远至成都、绵阳,近则绵竹、德阳、罗江。大家越传越邪乎,认为石桅杆有求必应,比观音菩萨还灵验。摸一摸石桅杆,求官者得禄荣升;摸一摸石桅杆,求学者蟾宫折桂;摸一摸石桅杆,求子者儿孙满堂;摸一摸石桅杆,求财者腰缠万贯;摸一摸石桅杆,消灾者邪魔远去……

有一天,不知从哪里来了个算命先生。他看见石桅杆被摸得铮亮的样子,哈哈大笑,说这两根石桅杆哪有那么神?全是李家编出来骗人的鬼话,我才不信呢!

李家邻居张某,从乡场上卖肉回家,听见有人在冒杂音,就主动反驳了,石桅杆就是灵验。为啥李藩的儿子李先本当贡生,到北京国子监学习;李藩的孙子李德扬作诗出口成章,家业还越来越大呢?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李家的男丁不论大小,都要带上香烛、刀头到李藩坟前祭拜,临走时每个人都要在两根石桅杆上摸一摸,还要在桅杆上缠上一根红绸带。红绸带上写着字,可惜我一个也不认识。你看嘛,这就是差距,人家李家人才不断,家业越来越旺;我们张家却只能杀猪为生,要想出个状元郎或者芝麻官,怕是比登天还难啊!

算命先生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罗盘,围着李藩的坟墓走了一圈,又叽叽咕咕地这么掐指一算,然后把老张叫过来轻声耳语道:“老哥,李藩果然厉害。他懂堪舆之学,临死前就为自己选好了这块墓地,这可是块风水宝地啊!上辈人埋在这里,可以保佑子孙世代无忧!最关键的就是那两根石桅杆,镇住了对李家不利的所有妖魔鬼怪!”

张屠夫丧气地说:“先生说得有理。听我父亲说,这块墓地是李藩从我爷爷手上用一块水田调换的。这块地不到一亩,但是要比周围的田地高出许多,只能种玉米、高粱。我爷爷还以为占了李家的便宜,现在看来,我家的损失才大呢!”

算命先生说道:“老哥别急,我也懂堪舆之学,你想发家不?我给你献上一计,保你心想事成,后辈人都跟着沾光!”张屠夫大喜,拉着算命先生回家,叫婆娘置办酒菜请算命先生享用,又给了他一大把银元作为酬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德扬刚起床,正在洗漱,下人来报:“老爷不好啦,太老爷的坟墓前躺着一个人,估计出什么命案了?”李德扬一听非同小可,赶紧前去查看,这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爷爷坟前的石桅杆,左边那根杆身上被榔头敲出了小指宽的裂纹,坟头被搞得乱七八糟的,浇了猪粪水,臭不可闻。一根钢钎正插在坟头上,地下散乱着很多新土,真是惨不忍睹。

李德扬把趴在地上那人翻过来一看,认得就是邻居张屠夫。他一探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于是赶紧掐住张屠夫的人中,过了很久,张屠夫终于醒了,嘴里念念有词:“蛇,蛇,有蛇,咬我!”

这时围观的乡人越来越多,县城的捕快闻讯也赶到了现场。经过现场勘验及询问,捕快认定这是一起蓄意破坏事件,目的就是破坏李藩坟墓的风水。嫌疑人张屠夫交待,他先挑了一桶粪水泼在李藩坟头上,然后就用钢钎在坟头上打洞,谁知刚把钢钎抽出来,一条毒蛇从洞里探出头来,冲他左腿肚子就是一口,痛得他当场就晕过去了。捕快撩开他的裤子一看,果然有个明显的牙印,伤口处流血不止,伤口周围已经开始肿起来,于是赶紧找来布带给他缠上。

李德扬觉得这事实在有些蹊跷,张屠夫目不识丁,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对付李家?况且两家人井水不犯河水,这肯定有人幕后主使!于是建议捕快赶紧去张家查探,这一查就把那个算命先生抓住了。这小子昨天晚上酒喝多了,现在正在床上醒酒呢!算命先生交待了自己嫉妒李德扬才学和家境,唆使张屠夫来搞破坏的打算。他原以为张屠夫只是闹着玩的,没想到他果然这样做了。

经知县开堂审理,判令张屠夫和算命先生赔偿李德扬银元若干,负责恢复李藩墓园现状,并当众道歉。李德扬谅解了他们,可是张屠夫的左腿却因为蛇毒过重,被截肢了,成了残疾人。张屠夫逢人就说,李家不得了,连毒蛇也向着他们,维护着石桅杆。从此以后,来摸石桅杆的人更加多了。有人说,如果晚上去摸石桅杆的话,能听见一条条蛇在周围草丛中游走的声音。那是蛇神在守护着李藩的坟墓,守护着他的石桅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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