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条条绒裤
■是的,高杜美了!
20世纪60年代,买什么东西都凭票证,大到粮、油、布、煤;小到香烟、糖块、火柴,离了票证很难买到什么东西。每人每年发布票一丈六尺,刚够成年人做一身单衣。1962年春节前,母亲为我即将结婚,用了她半年的布票,托人在百货公司买了七尺蓝条绒布,给我做了条裤子。谁有条条绒裤,那可是件很值得骄傲和炫耀的事,不但自己脸面光彩,别人见了也羡慕,所以我特别珍惜这条裤子。
条绒裤子春节前就做好了,过年我都没舍得拿出来穿。正月初六我结婚的那天早晨,才把裤子拿出来穿上,用熨斗熨出的笔直的裤线,显得格外板整,人显得更精神、潇洒。自穿上那深蓝色的条绒裤后,我就没敢蹲下过,光怕膝盖把裤腿的裤线顶出去,失去了它那挺直漂亮的造型。拜天地时,在摆好的香案前站好,主持人高喊:“一拜天地。”我左腿迈出准备跪下时,却发现地上铺的席子让人踩得很脏,我第一反应是别把裤子弄脏了,立马从香案供桌旁的椅子上顺手拖下个椅垫子放到席上,在主持人的指挥下恭恭敬敬地磕完了头,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哈哈大笑。三天新婚后,我就把条绒裤脱了下来,叠得板板整整压在衣柜下面。直到“五一”国际劳动节那天,要去体育场参加庆祝大会,我才又穿上那条心爱的条绒裤。
曾经和我一块学徒的一位与我同姓的师弟,因工作调动去了外地,不知因何事来到北镇。我俩在一块学徒几年,谁也没拿谁当外人,就热情地让他住在了我的集体宿舍。那天早晨,我去上班时,见他还在睡觉,就没打扰他。中午下班回到宿舍,他人不见了,可他的裤子却丢在了我的床上。我立马感到有点不对劲,心想,是不是他把我的裤子穿去了。我急忙把枕头拿开一看,发现我那条条绒裤果然不见了,这师弟真把我的裤子穿走了。心里那个乱啊,那个急呀,只觉着一团怨恨的怒火涌上心头。过了会儿,慢慢冷静下来,心想,我们都是老熟人,师兄好心让他住在宿舍,他能办出那种下三滥的事吗?很可能是他去别的单位办事,嫌自己的裤子太脏太旧,穿了我的裤子装装门面,显得体面些,晚上还会回来的。想到此,我心里舒缓了许多,也就放心了。可等了两天了,仍不见他回来,我的心又悬了起来。这条裤子是我最值钱、最体面的一件衣服,我能不急?我再也忍耐不住了,下午下班后,饭也没吃好,请了假,就到处打听他可能去的地方。经四处打问,听说他有个干娘在滨县县城开马车店。第二天早晨,天刚放亮,我骑上昨晚就借好的自行车,直奔滨县县城。我找到那家马车店一问,他干娘说,从他调走后,再没有和她联系过。我一听,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心想,这下完了,裤子是找不回来了,心疼得我说不出的难受。
正当我为失去裤子失魂落魄,闷闷不乐时,传来个好消息,一位工友告诉我,他今天早晨,看到那位师弟向道旭渡口方向走去。听到此,我立马来了精神,叫上我的好朋友张成基,借了两辆自行车直奔道旭渡口。一是兴奋,二是怕他过了黄河,再也无法找到他,我俩一路拼命蹬车。来到道旭渡口,俩人的汗水顺着腮帮子直往下流,后背被汗水湿透了。我跳下车,心急火燎地四处张望寻觅,突然发现那位师弟的身影已在船上。我不顾一切冲到船上,一把拽住他,把他拉下船来。刚把他拉下船,船就开动了,就差几分钟,我感到非常幸运。我俩把他训斥了一顿,把他的裤子扔给他,他跑进个园屋子里把我的裤子给换下来,还给了我。当我拿到那失而复得的条绒裤时,眼里含着泪花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再被人抢去。我像寻回了宝贝一样,满怀喜悦,轻松愉快地骑车奔回单位,向我同宿舍的工友报告这一好消息。
国庆节前夕,我一位家是惠民县魏集公社的知己朋友来信,说他国庆节结婚,叫我前去参加他的婚礼。这天,我又穿上了那条条绒裤,收拾打扮了一番,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到了他家,朋友一眼就认上了我的条绒裤,把我叫到一边和我商量,要我把条绒裤换下来,借给他穿上去迎亲。我二话没说,立马和他互换了裤子,让他穿着我的条绒裤去迎接新娘,体体面面地做了个新郎官。
年复一年,这条条绒裤,伴随我度过了十几个春秋,虽然是补丁摞补丁,我还不愿意把它遗弃,最后缝补时实在是挂不住针了,母亲才用它打了袼褙,做了鞋子。
如今,当年那条条绒裤早已成往事。但是,每当我添置件新衣服时,我那条深蓝色、带有一道道当地人称为“地瓜沟”的条绒裤便闪现在我的眼前,让我由衷地生出一丝酸酸甜甜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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