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史诗 人性透镜 《三体》浅赏
□月光贤
“新冠”疫情期间，我吃力而愉悦地读完了刘慈欣的《三体》三部曲。掩卷闭目，一时半会儿还真难从作者所构塑的壮阔绚丽的画卷中走出来。每读完一部，胸中顿时被塞得满满的，只觉妙不可言！如果不写几句它的好，实有愧于作者的倾情奉献。
说《三体》是名著，名符其实。它不仅摘得过科幻文学的最高桂冠——雨果奖，还曾是美国前总统奥巴马的钦点书籍，更是一度成为大学生竞相推捧的头牌角儿。
说《三体》读来吃力，除了因其是一个大部头(共一千多页)外，还在于它是一部“硬科幻”。与其他科幻小说相比，《三体》更具“硬”实力，这与作者理工科出身极其匹配。文中严密的逻辑推理，让人叹服，这也是让人读来吃力的原因之一。一般的读者，若没有一定的数理基础，对作者某些推理的理解会很费劲。另，大量天文、物理语术的涌现，也增加了阅读的难度，如宇宙辐射、曲率驱动、反物质、低维展开、质子、原子、中微子……也因此，整部小说虚中掺实，读来亦真亦幻，似科幻又似科普。若真要弄清这些逻辑和语术，常反复读几遍还似懂非懂。
然而，如此吃力的作品，却为何又总让人欲罢不能？首先，我们可以在吃力中增长科学知识。虽然我们在没有进行认真科学研究之前，并不知道书中哪些是“硬”知识，哪些是“软”知识，但我们总觉有很多“合理”的收获。其次，当然也是最主要的，还是作者那天马行空、恣肆狂放、壮阔绚丽而又令人窒息的恢宏想象，让人不忍释卷。就如《红楼梦》一样，书里的吃喝拉撒、起居礼仪、诗词歌赋……一般读者是难承其累的，若要真弄清这些，实在费力，但若细考究起来确又增识不少；当然，作为名著，它更以其深刻的思想性和极高的文学性深受世人喜爱。
说《三体》是想象的史诗，绝无夸大。我们知道，所有科幻都是想象，然而，《三体》想象之手笔却是空前的，所以它被誉为中国科幻文学界里程碑式的作品。事实确也如此。作者所描绘的世界，小至微观光粒，大至宏观宇宙。想象宏大瑰丽，虚幻三体世界的阴森诡异，现实宇宙世界的广博浩渺，让人脑洞大开；各种智慧文明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一颗极小的智子，就能够封锁整个地球，让整个人类世界透明得毫无秘密可言；一粒“水滴”，能轻松穿透一颗恒星，让其瞬间爆炸毁灭；光速航迹产生的低光速黑域，能让整个星球在宇宙中“消失”不见；二维打击，可以让整个三维宇宙变成一个平面、一幅画……
作为想象的科幻，能至于此，已算震撼，也算成功了！然而，我并不把《三体》当作纯粹的科幻史诗来读，我更愿把它当作一部解读人性的巨著来看。
在大灾难、大毁灭面前，人性展露无遗。
希恩斯、章北海之流，典型的虚伪者。在大灾难面前，他们表里不一：表面上，他们是坚决的战斗者，永远的胜利主义者；实际上内心却是彻头彻尾的逃亡主义和失败主义，思想钢印事件让他们穷形尽相。
维德、罗辑之属，十足的冷酷者。为了生存，极度的理智造就出他们极端的冷漠。在大灾大难面前，无视生灵，以延续人类文明为由，牺牲一切在所不惜。
上至高层下至平民，在大毁灭面前，人性的多变和自私显露无遗，从他们对执剑人罗辑和程心的反复态度中不难看出。一会儿，大家把他们当英雄、救世主来敬奉；一会儿，又把他们当骗子、杀人犯来诅咒。反反复复，不厌其烦。一句话，舆论的走向全以自己得失为标准。
最后，不得不单说一下程心。无疑，她是作者塑造的一个正面典型。她是人类善良、慈爱的化身。她有学识有地位也有财富，在大灾难面前，她完全可以自保。然而，她从未丢失过自己的善良，历经磨难却从不曾一刻忘记背负的责任。虽然，因为她的泛爱而曾让人类招致了两次沉重打击(第一次，作为执剑人，当三体打击来临时，她未能果断按下威摄按钮；第二次，作为星环集团总裁，未能坚持光速飞船的研发)，但以爱为出发点的错误，终是可以被原谅的。反过来试想，若她不犯第一次错误，人类与三体世界可能早已灰飞烟灭了，自私的人类恐怕连后来抱怨、诅咒的机会都没有了。再想，若她不犯第二次错，人类就算延续壮大起来了，可一个没有慈悲善良、人人自私冷酷的社会，存在又有何趣？
值得特别指出的是，在众人眼里不堪重任的“圣母”程心，却得到了几乎所有“聪明人”“果敢人”的支持，谁说程心无能，善良就是她最强的武器！一切“妖气”都将在“佛光”中遁形！所以，在地球毁灭之际，活到最后的是她！大宇宙毁灭，新宇宙出现，将人类文明种子延续下去的，也是她！那些聪明的冷酷无情的表里不一的自私善变的人，那些不惜一切想要生存下来的人，通通死去，人性的善良走到了最后。整部小说充满着“生存才是王道”的令人紧张窒息的氛围，只有程心的善良仁爱能给人一点儿温暖，而在广袤无垠的天宇中，这点温暖始终未失。
一部上千页的鸿篇巨制，是不可能在这有限的篇幅内详探细究的。以上只言片语，必是窥管之见，贻笑大方！
面对当前疫情，忽然想起书中的一句话：“弱小和无知并不是前进的最大障碍，而是傲慢。”是啊，人类何其伟大，上天可揽月，下海可捉鳖！然而，一个小小的病毒就让全世界震惶不已！人类是否该低下你那傲慢的头颅了呢？别再像过去那样“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不可一世地通吃通杀了。这似乎也可算是《三体》一书给我们这个伟大的人类的一点当下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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