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下的异彩 ——摩洛哥的手工世界
舍夫沙万的山城巷道。 刘海贤 摄
阿布伊南穆斯林学院，精致的手工雕刻艺术让人叹为观止。 刘海贤 摄那一片片蔚蓝，其实在网上就有铺天盖地的渲染。出行前，先做功课便知。
到了，才感觉大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在于穿街走巷，在于曲里拐弯，在于马车的铃铛和过客的嘈杂，还有那五花八门的工艺品。当然，这一切，都掩映在那神秘的蔚蓝色当中。准确地讲，应该是五彩缤纷的世界当中，尤其是在艾西拉。
艾西拉，同我们北海市一样，也是个海滨城市。不过，人家把海堤建成两三层楼高的城堡，既可拦潮，又可护城，还有一大截堤臂伸入海中。我到时，一大群人正在上面流连，与长天对视，与长风私语，长裙与长发躁动得有点夸张。
那里离直布罗陀海峡不远，隔海就是西班牙，地中海的风时刻吹过来。城堡高墙后的民居，如一段花花肠子，绕来绕去，情调全写在墙上。好像是九曲巷的套叠，走着走着又回到原点，墙上的色彩安详宁静，几乎家家户户都涂有，如同我们贴春联，不过人家涂的是蓝色，蓝的墙，蓝的门，蓝的走廊，蓝的地板，天地一色，小镇仿佛也变成了海洋，洋面却是有变化的，且变出花样来：有的很土，土得掉渣；有的很洋，洋得梦幻。历史故事、花草虫鱼、风土情志都有涉及，大多构图简洁，色调和谐，个别用笔细腻。其中一个头像赫然于目，有点像爱因斯坦，盯着你、目送你走出巷子。涂鸦的天地，成就了一个招人喜欢的艺术世界。大师隐于市，人人都是生活的打扮者。路过，有时得绕着走，因为，窄小的巷道内，一幅新的涂鸦正在制作中。
除了城堡有点坡度外，在那段花花肠子里，基本上是平地穿梭，到了舍夫沙万，得付出点腿力了，这是一个有五百多年历史的山城，房屋盘山而建，高低错落、鳞次栉比，无规则，变化无穷，迷宫一样让你永远也走不完。与艾西拉比，虽然满墙尽是蔚蓝基调，却更讲究色系的对比，每一块蓝色都不相同，在光线的映照下，层次丰富，如同百褶裙，将山城美少女的形象推向世界。
无论是艾西拉，还是舍夫沙万的涂鸦，用得最多的手法，仍然是大写意、粗线条，与古旧庭院、山野村廓的确是最好不过的搭配。生态的自然有其随意和闲适一面，过于匠心和刻意恐怕会同环境不和。难怪，这种涂鸦艺术，并没有大规模地迁进其他城市，而是让给了另外一门艺术。这艺术，不管你喜不喜欢，都不让你走，拽住你，让你抬起高贵的头。或许它比你更高贵，它已经屹立在风雨中恭候你上百年。它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雕塑，不过说雕刻可能准确点，因为它的主要制作工具是刀和凿。它的“住处”不单是墙面，还在屋檐、内顶、窗棂、门洞、斗拱、悬梁、立柱……凡是建筑上的部件，都有可能出现它的身影，根据设计者的喜好和审美而定，它最先出现在我眼前，是在菲斯的安达利比住宿酒店，当我走进古城墙下的一个小门洞后，眼前豁然开朗，不算高大却精致无比的大堂内饰，如磁铁一样吸引着我。说实在，木门的浮雕一时还入不了鄙人法眼，国内有更精美的，新鲜的、吸引人的其实在墙上，无论什么构件，平直的、拐弯的、阳面、阴面，全都是图案纹理，排列有序，凹凸感很强，显然不是预制件粘贴，因为看不出有任何接缝，便有了怀疑是现场制作的理由，但怎么可能？那将会是多大的工作量啊！疑虑间，老板走过来说，这是一家家族旅店，始建于1915年，墙上之物，全部是现场制作，11个工人做了6年，单是一个侧厅，就做了6个月，都是用不同的刀、凿，一点点地雕凿出来的。墙面上的用料，是一种混合泥灰，比水泥软，比石灰硬，呈灰色，既易于雕刻，又能抵抗风雨侵蚀，所以至今完好。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如此出色细腻的工艺，就蕴藏在普通人家里。其实，让人惊讶的还不止这些，与这些雕刻搭配使用的马赛克，起初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老板说，这也是手工制作的。这让我更觉得不可思议，马赛克数量如此巨大，得花多少人工啊！有的只有指甲大小，经仔细辨认，才发现机制品不会出现的瑕疵。走出这家旅店，视野更宽了，在布日卢蓝门、皇宫、阿布依南神学院，建筑更雄伟，雕刻更精细。卡鲁因清真寺已有1150多岁“高龄”，也是一所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大学，仅外表的工艺，就足以惹人驻足。
除了这些，到菲斯古城走一溜，也可领教到手工艺术的奇异，它的步行街被称为世界最大，3平方公里内，9000多条街巷，35万居民，有些狭窄的空间，仅允许手推车和毛驴驮货通行，手机的GPS功能在这里受到空前挑战，老街“三味”，与鲁迅的笔下某书屋的“三味”不同：汗味、皮革味、烧烤味，加上近距离的叫卖和各种噪音，纯粹就是一个大杂烩。如果不“杂”，恐怕会与世界文化遗产无缘，能到这里来的人，其实都有缘。阿拉伯风情的丰富多彩，贯穿在狭窄、曲折、拥挤的小巷里，手工制品比比皆是，大到地毯，小至首饰，灯具托盘搓衣板，皮帽香包炸蜜饯，金银铜铁锡，奇异多多，无所不用其极……打开一个木盒子，冷不丁冒出一条“蛇”；忽闻叮咚响，几位匠人在锤制紫铜壶；奇臭灌鼻来，“众里寻她千百度的”人工皮革浸染作坊到了，我终于为这里的真皮制品能闻名遐迩找到了注脚。
手工产品，在摩洛哥各地都十分盛行，也深受各国游客青睐。在马拉咯什，我甚至见到了手工织布和手工缝制长袍。想起一位漂洋老友的话：在国外，人家不羡慕你的豪宅靓车，只问，是手工的么，是你自己动手做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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