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槐花香 吴剑明
杏花香,香一片,桃花香,香一院,槐花香,香一庄……小时候,常听奶奶唱起这首歌谣。
家乡地处淮河北岸,气候温和湿润,土壤肥沃。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淮北村庄,村子周围多是一些自生的刺槐和楝树,尤其是刺槐,树冠圆形、广阔、绿荫如盖,寿命长,适应范围广,不像现在尽是冲天的白杨。
四月的江淮大地,和风阵阵,百花似锦,像夜空中的繁星点缀在辽阔的原野中。徜徉在这花的海洋里,总觉得春意浓烈得像是少了一点什么。
假日的清晨,随晨练的人漫无边际地走着。一阵清幽的花香随风飘来。顺着花香走去,香味越来越浓,一抬头,一片似白云般的槐花正在盛开着。在晨光的映照下,素雅,淳朴,与周围姹紫嫣红的花儿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少人在花下流连、拍照,有的摘下一二束槐花拿在手里或是放在口袋里,他们是想把这清幽的槐香更长时间的留在身边吧。
其实,家乡人喜欢槐花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无粮无米的日子是很难过的。那时候,家乡人会从槐树上摘下鲜嫩的槐花,或炒或蒸,或做成汤。清幽的槐花呀,救下了多少家乡人的生命哟。听奶奶说,槐花还有清热解毒的药效呢。我有一个堂兄弟,是五奶的孙子。有一年春天,他生了一场大病,那时候,农村的医疗卫生条件很差。经赤脚医生打了二针,吃了一些药以后,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后来,人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家里人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五奶不知从哪里打听来一个偏方,说是槐花茶可以清热解毒。她就挪动着小脚,摘下最鲜嫩的槐花,熬成绿绿的槐花茶,一勺一勺地往孙子嘴里喂。更为难得的是,五奶不知想了什么法子,从哪里弄来一坛金贵的小米,把小米和槐花放在一起熬成粥。不知道是五奶的槐花茶和粥真的有了疗效,还是这小子的病到了要好的时候,总之,这小子的身体慢慢康复了。说来,我的这位堂兄也还争气,病愈以后发愤读书,就这样一路读下去,一直读到博士后毕业,现在已在中国社科院工作。
上次五一回来,我请他吃饭时,面对满桌的佳肴。这位老兄的目光搜寻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脸诚恳地说,老弟,家乡还能吃到槐花菜吗?我笑道,你这个酸博士,还没有忘记救过你命的槐花呀。他笑笑,哪能呢,离家越久,越是想念家乡的槐花,故土情深,故土难忘呀。是哟,槐花如同家乡的泥土一样,已成了连接漂泊在外游子的线。这一头连接着家乡,那一头系着游子的心。
作者单位:五河县税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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