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戏 蚌埠新城实验学校 陈泓宇

夜色如水,明月似钩。

树叶无声的落在了你的脚边,静谧的村口,皎月洒下的清辉照亮了你斑白的两鬓,你那双斑驳的大手像往常一般轻轻地握着我。

“可怜的老戏子哦,飘飘荡荡过了半生,到老来没了那副好嗓子,只能和一只木偶走完一辈子,真是世态炎凉啊……”远处传来的低语使我蓦然发现,这个曾经陪伴我相依为命半生的人,如今已垂垂老矣。也许是朦胧的月光触动了你的记忆,布满沟壑的脸上勾起一道笑容,“有你陪伴便是最好啊……”我的视线渐渐模糊,那些翩跹的回忆又浮现在我的面前。

“好漂亮的木偶啊,老人家老人家,您可以教我怎么让她动起来吗?”那是你我的初遇,你用稚嫩的小手将我轻轻捧起,眼中满是闪着光的惊喜。在丝线的跳动下,我身着华丽的绸缎翩翩起舞,演绎着故事里的人世繁华。曲终,你毫不犹豫拉住师傅的手,“老爷爷,啊,师傅,求求您教教我,我也想学这个木偶戏,您一定要收下我啊“小子,你可想好了,这木偶戏可不是那么好学的。”“没关系,只要您教我,我什么事都愿意做。”从那刻起,我便从你那坚毅的眼神中看出了你的热爱。从旭日东升到皓月千里,从声声蝉鸣到皑皑白雪,纤细的手指被丝线勒出一道道血痕,无数次戏腔将声线变得沙哑,可我从未在你眼中看到一丝疲倦和畏惧。那一刻,我用椴木雕刻的身躯却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我知道,那便是你的热爱。

婆娑的时光如烟般飞速逝去。那一夜,瓢泼的大雨倾打在房屋上,荡漾着凄冷的波纹。你从未见过你的父亲发如此大的脾气,“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这捣鼓这些破玩意,今天你就再也别想见到她!”怒吼声中,我一下子被从你手中夺出,重重的摔在地上。钻心的疼痛袭击了我的每一处骨骼,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我的身体震碎,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害怕你就此放弃。那一刻,你也愣住了,“我就是喜欢木偶戏!你为什么要一直拦着我!”你哭喊着,将地上的我拾起,冲出家门,隐没在雨夜里,我看见你的泪水与雨水混为一体。身无分文,饥寒交迫,可你依然高昂的抬着头。馊了的馒头、褴褛的衣裳、别人的驱赶都没让你落泪。你不分昼夜的练习着我们之间的配合,用真心感受人世的悲欢离合。你的嗓音不再是单纯的抑扬顿挫,而是愈发动人悲怆。别人笑着说你是个“戏痴”,但只有你我知道,这便是对你最高的赞誉。

暮色降临,灯火幽微。三尺红台之上,你与我携手登场。如今的你苦练多年,终于凭着一双妙手显有声名。笑,玲珑清脆；哭,梨花带雨；静,亭亭玉立；动,长袖拂面。在咿咿呀呀的戏腔中,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人簇拥前来。坐在老藤椅上乘凉的老人,微眯着眼睛,看个悠然自得；坐在长辈肩头的小姑娘扭着长辫子,也听得入了神。你已经完全融入了戏曲的世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时间的沉淀中越发成熟。当晚霞退尽最后一抹酡红,在观众不绝的鼓掌声中,你我相视一笑,共同退场。自此,无论跨越千山万水,你永远将心完全放在追逐在木偶戏的道路上。

如今——

灯火葳蕤,月光仍然静静地洒在你的身上。你将一身舞袖歌衫的我拿起细细端详,眼前又浮起年轻时执着的模样,哪有什么孤苦哀伤,哪有什么世态炎凉。这一生,能痴迷于此,便是极好。

指导教师: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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